应该说,若非丘池衣兜里揣着的手机所设置的高分贝和铉彩铃蓦地不适时震响的话,估计谷米和丘家小少爷二人任谁也不会额外留意到套房门外实则早已杵立有第三号人物的存在。想来,正搅在斗嘴皮子尖峰头上的谷米“母子俩”,自是依然会憋在屋内继续话锋间的极限对峙。
偏巧不巧的是,丘池的手机却是不巧被人给爆响了。仓促间,且在丘池一恍之余,还未得及撤行腿脚之际,位于门内部一边的丘家小少爷在一经敏感反应到门外的一侧有人的时刻,已然是毫不含糊的立马立就近一伸手,赶在了丘池欲作势从门槛处向旁边的走廊倒退几步身的动作之前,抢先拽拉开了寝室门。如是,场景陡地一缓,刹那间形成三足冷立局面。
明晃晃的猛地一撒瞅之下,待谷米和丘家小少爷提前均可谓全无丁点心理准备的豁然发现门外猫腻着的对象却竟是丘池时,不言而喻,两人各自难免俱会暗吃一叹惊,与此同时,亦是不约而同的被吓了一跳。特别是谷米。
再一次的和丘池打对照,无形之中,谷米没来由平添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直逼压得她几近濒临窒息程度。
尽管说,俩人现下虽然跟前两个回合的碰触情景相差无多,彼此之间照旧拉锯有一定的距离,约莫足足间隔七八米远,一个贴在卧室窗前,一个晾在套房外头,但瞬息间,当她眼梢的余光兀的扫视到丘池本人的轮廓造就的架势时,仍是禁不住颤诧不已,当即就有些站不稳脚底板的紧噎了记呼吸,倒背在身后的手亦是下意识的忙急抓了把垂搭着的曳地窗帘,方才勉强凑合着平衡住了身姿。
周遭,好半响的安寂。渲染着堪拟微妙的扩散氛围,以至于连卧倒在床铺枕缘的黑熊宝宝闹钟指针走动所发出的极致富有节奏感的细微滴答韵调,触耳均清晰可咎。
“喂,是我。”明显的数秒钟短暂式黑线脸,丘池将勾在两根指头间的精品袋顺势往仰着脸在他跟前慢镜头定格着的丘家小少爷怀中一塞,继而二话未说,也未多加停留些许片刻,便径自含糊的接应着电话转而朝向楼梯拐角方位迈开了脚步,“嗯,嗯,行,知道了……待会见!”
一眼不眨的屏息盯视着丘池的脊梁骨,直至他整个人完全性拐过连庭,谷米方才呲牙咧嘴的接连深呼了三五口粗气,终于支撑不住骨架的捋着垂帘原地彻底瘫软下身。
“喂,笨女人,你干嘛?”看着谷米丝毫不注重形象的大刺刺一屁股偎在地板上,丘家小少爷顿时轻蔑的撇了撇粉嘟嘟地红唇,极其没好气的闷哼一嗓子,“一点女人味也木有!做女人做到你这种地步,唉!喂,悠着点,你那么沉,别把我的美帘给重下来,起来了快点的!”
“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闻言,谷米不屑的翻个白眼,权当视而未见其凶巴巴的人听而未觉其不甘愿的声,揉揉自个卡得发涩的喉咙,索性比划着农家人挤热炕沿一模的样式盘起腿,稍加喘息着打坐道,“小破孩一个,切,张嘴闭嘴‘女人’‘女人’的,俗话说,三岁看老,懂不懂?小色鬼……还有,妈妈我才四五K多点,轻着呢!”
顺口溜似的驳异着,谷米说着就使劲拽了拽被她靠在脑袋后垫着的窗帘,全然未意识到刚刚喷泄出口的一席话里掺杂有某个本是容易刺激她自身内里猩红因子洋溢的字眼——“妈妈”二字,同样的,径顾着一味在啃噬“爽”意,亦没注意到丘家小少爷黑白分明的眸底倏忽一闪而逝的黯淡之色。
“瞧见了吧?看清楚点,我就是这样狠着劲的拉,你的宝贝美帘都坠不下来,更别提我只是轻轻的靠一靠而已,事实胜于雄辩,对吧?”舒口气,谷米挠挠痒乎乎的脸颊,柳眉一蹙,便拿捏着一副正襟危坐派势的接着煞有介事的说道,“话说,小鬼,你说你一个小男孩,有事没事的,老是把一些女孩子家的字词挂在嘴边,就不觉得难受麽?比方说,‘美’这个字,要知道,将来你长大了可是要做个男子汉的,不是长成个大姑娘家,‘美’字,惯常是属于女生专用词,再有……”
“闭嘴吧!你以为你是谁,要你管!”单脚杠杆于地的歪歪着身踹合上门,丘家小少爷言语着的同时便玩味似的掂了掂满荡荡抱在怀里的一堆东西,未等谷米一股脑作“泄”完,便不客气的打断了她声,极其没好气的驳斥道,“你是我什么人?又不是我妈妈,又不是我爸爸,心里没数麽?记住,外人面前,别自称我‘妈妈’,只能是我叫你,你不能自己叫自己,哼!这些,你的,自己过来拿吧!我要开始换衣服了,你,进去那里面!色女,警告你,不准别偷看我身子!”
一语道毕,丘家小少爷即刻便“呼啦”一下子胳膊一撒,挑着淡淡的青眉毛就走向他的专属卧榻,随即拎着帷帐的角结拽拖着帘环把卧室空间一分成二,独占去了寝室三分之二的地盘。
习谚道,孩子的脸,三月的天,变脸比翻书还要快。这会子工夫,谷米算是切实的体味到了,瞧她眼前介个臭奶娃,不单单是盗版她经典台词的速度真介叫做一个效率,她前面吐出口,实音才落地,他后面就紧跟着DB一番作以原版照搬,哀哉的是,却连她习惯性踹门的尥蹶子脚势竟也有跟着DB的苗头,看来,以后的言行举止须得倍加收敛才行,否则,万一教坏花朵可就真介个阿米耶稣了,搞不准,卖糕的内主铁是会罚她抄百八十了遍的三字经,届时岂不悲催,呜呼,奶个娃怎的就如斯不易呢……
“啥?什么东东那是?喂,没礼貌的小破孩,怎么跟大人说话呢你?我脚麻了,帮我拿过来不行麽?好人做到底嘛!”谷米这边声色并茂的捶着膝盖,那边,丘家小少爷眼皮子貌似根本就没夹一夹她故作可怜兮兮的白态,“哎,小聋子,跟你说话咋真没费劲呢?小犟驴,小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