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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第三钟 暴风雨之中 —In the Storm—(1 / 2)

 艾米莉的预言应验了。

猛烈的狂风,迅速席卷而来。

「召集所有的人!把不当班的也叫起来!」

在那之后,风力逐渐增强。

从软风上升至轻风时,少女们欢呼雀跃。

从轻风上升至微风也是如此。从微风到和风、和风到劲风、劲风到强风时,少女们都欣喜不已。(1~6级)

可是,当强风变为疾风(7级)时,少女们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

对船员而言,风越大越值得庆幸。

帆船的动力是风。

因此风速越高,航速越快。

然而凡事都有个限度,此刻的风已经略微超过了所能承受的极限。

随后,又跳过大风、烈风、狂风的阶段,直接化做了暴风。(7~11级)

急剧的变化使所有人都促不急防,『瓦格雷』前桅及主桅的中帆转眼间便被狂风带走。同时,这股从后方袭来的强大力量也将船尾掀起,把船头推进了海中。当船头再次浮出海面之时,第二斜桅及船首斜桅垂木已经从船首斜桅上折断,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宾!放弃船首三角帆!去救前桅中帆!」

「了解!艾米莉,带着部下去把前桅上帆展开!修去帆具舱里把替换的中帆拿过来!快!」

风力已经介于暴风与飓风之间。为了时刻调整风帆,少女们正拼命地奔波。

展帆过大,帆会被暴风掀走。展帆过小,船又会被身后追来的海浪打沉。

用防水布裹着身体的少女们冒着被狂风刮走的危险登上了桅杆,不分昼夜地从事着精密的作业。

桅杆上的作业困难至极。

原本就艰难重重的工作,加上了怒涛、狂风,以及砸到人睁不开眼睛的暴雨之后,难度更勘比登天。

天空已被乌云染得漆黑,云中还闪耀着连绵的雷光。

雨势非比寻常,『瓦格雷』用正尽全力喷吐着海水。

「浸水五英尺!目前的排水量根本不够用!」

「想发言留到日志上去、夏琪!把备用泵架上!立刻开始排水!」

抽泵作业当即开始。

抽泵是船上最最辛苦的机械劳动。连续抽泵数小时、换班、吃饭、休息之后,还得接着抽。

无限重复没有尽头的循环。

直到最后,连对时间的感觉都会稀薄。

可惜,雨水却不会与时间一同停止。船只颤动还将外板间的填料逐渐振落,海水甚至直接从外体渗了进来。

货舱成了座游泳池。进行防水作业的矮冬瓜夏琪被逼进了连头顶淹在水中的窘境。

「呜咕咕咕咕。噗哇!这、这种工作谁干得了!我要危险津贴呜咕咕咕咕咕!」

夏琪感叹自己的不幸,但俘虏们却比她更不幸。

她们的存在被完全淡忘。不过就算记得,优先度也会排在最低吧。节节上升的水位令她们恐惧,可能做的,也只有相互依偎汲取微弱的暖意、向着神明祈祷而已。

各个舱口,都被密封到了极限。

大炮和舰载艇的加固比平时强了三倍,锚链孔也用袋子塞住,船尾窗还打上了遮板。已经用辅助的支索支撑住后桅支索、法牡仍心有顾虑,又命令众人用略细的大索加固住前桅。

「拉亚,船舵交由汝负责!全力保护船舰!」

「是-」

除拉亚外,还有三名艾米莉的部下协助操舵。

四个人是必须的。一个人的话根本控制不住,瞬间就会被飞转的舵轮甩出船外。

当然,为防止人员意外落水,露天甲板上已经张满了安全索。

可这样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事实上,维吉尼亚人中最年轻的船员就跌了出去,转眼间便失去了踪影。

「艾米莉,气压计呢?」

「VeryVery下降哟,船长小姐!刻度降了三个半捏!看样子,还会降的更More呢!」

「罗宾!通知夏琪,叫她准备应急操舵装置!」

一直呆在甲板上的法牡用绳索将身体绑在支柱上。她的体重很轻,动不动就会被风吹跑了。

风暴、太猛烈了。

如此的风暴,即使在『咆哮四十度』、『狂暴五十度』海域也非常罕见。

不过,好在『瓦格雷』上都是些『风暴少女』。

所谓的『风暴少女』,是指那些只要暴风雨临近就会毫无缘由有了精神的人。这当中,症状特别严重的要属法牡和拉亚了。

「嘻嘻、呼嘻嘻嘻嘻嘻嘻!是风暴啊!风暴来啦!呀嚯!」

「嚯」

气压越降,法牡的苍眼就越发得炯炯有神。吐着怪叫,像得了狂犬病的松鼠什么的在露天甲板上躁动。拉亚就更严重了,她面无表情地把持着舵轮、徐徐地唱起了歌曲而且还是同一首歌的同一小段。无休无止地、如机械般精准地。

风暴暂时趋于平静。船员们终于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全员,趁现在互相交班摄取些食物!允许发放酒类!」

「来来~,大家~,到这边来哟~!」

「别抢啦!人人都有份的!」

法牡开放船长室作为临时的休息室。

只要去了那里,随时都可以享用到上等的饼干、奶酪、鱼肉香肠和古劳戈酒,可以在铺满地面的垫子上稍事休息。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营造出暴风雨中的最佳环境。剧烈晃动的船舱里是支不了吊床的,明火也不能用、做不出温热的食品来。

准备这一切的是艾莲和丝塔洛贝莉。也许此刻,她们才是世界上最忙碌的人呢。

其余所有的人都忙着操船和抽泵,只剩下了她们俩。既要准备船员和俘虏们的食物、又要负责伤员们的救护工作。

伤员的数量太多了,多得有些非同寻常。

尽管全员都称得上熟练水手、所以重伤的人并不多,不过但凡走出去的人,都像是有着某种义务似的必定会带着新伤再度归来。

「又有伤员了!?绷带和药品都用光了啊!?」

「呜哎~~!大家太不小心了喔~!安全第一哟~~~~~~!」

两人的悲鸣,被暴风所吞噬。

而后,气压计开始回升。风暴终于迎来了它的高峰。

『瓦格雷』却偏偏遇上了两个重大的危机。

一是安置在海图室内的时辰仪损坏了。

所谓的时辰仪是一种「超精确的座钟」,时刻标示着标准时间、在测量经度上是必不可少的仪器。为了上发条而来到海图室的罗宾,发现它已然摔坏在了地上。

不过,这一点虽然严重却不足以致命。

毕竟船只已经进入了距亚拉米斯1500海里的海域内,只要往东航行就一定能靠上斯雷德拉大陆西岸。况且艾米莉还带着比较精确的怀表。

「有60海里以内的误差,可以测定现在的方位哟!」

也得到了她的应证。

然而,致命的却是另一点。

给出这个报告的是在货舱里作业的夏琪。只见她抓着安全索蹒跚地爬到船尾甲板上,对着正在争论「照目前的情况,前桅中帆还能撑多久」的罗宾、艾米莉、法牡三个人嚷道:

「船底开了个洞!」

三人还在争吵。呼啸的风声把夏琪的声音淹没了。

「船底!开了个!大洞啊!」

三人终于注意到夏琪。

随即便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扛起东倒西歪的夏琪就往货舱里奔。

「呜喔!这算啥米呀!?」

看dao货舱里的惨状,法牡惊叫起来。

几乎全都泡在了水中。而且还在节节上升。

「喂、夏琪!怎么会搞成这样!?」

「不是我的错啦!要么是和『烈马号』交战时被轰破的,要么原本就很脆弱我也搞不清楚,总之先得排水啊!再多分些人手抽泵呀!」

「分人手分人手的,哪儿有人手给你分?原本就很紧张了,根本没那个条件嘛。」

罗宾一刀就将夏琪的意见斩成了两断。

「我倒觉得、法牡,我们应该立即抛弃物资。离亚拉米斯已经不远了,大炮应该用不着了吧?锚也抛掉算了,还有食物。」

「根本来不及的啦!」

夏琪当即反驳,接着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打了一下手心。

「对啦!有俘虏在啊!让那帮家伙抽泵就行了嘛!如此一来,操船的人手也不用愁了吧?一箭双雕呀!」

「胡说八道什么,伪幼nv!万一俘虏们抢船该怎么办!」

「气!你不就是**大了点么,拽什么拽死女同!现在只剩这个办法啦!」

两人吵了起来。

默不作声的法牡扭头向身后的维吉尼亚人问道:

「艾米莉,汝为何意?」

「用俘虏比较好噢。」

「根据呢?」

「是个VeryEasy的算术问题捏。丢弃物资也需要人手噢,But,现在连那点人数都抽不出来捏?」

「」

「而且,就这么把俘虏丢在货舱里迟早也会淹死捏?嘛、密倒是一点都无所谓噢,反倒巴不得她们早点死捏~」

艾米莉嘿嘿直笑。

明明已经陷入了绝境,她却有些事不关己似的。

「法牡,来一下」

罗宾挽住法牡的臂膀,小声地劝说:

「别让她骗了、法牡!那家伙,是想等俘虏走出货舱以后亲手杀了她们!」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所以才叫你抛弃物资啊!气压都回升了,我们已经度过难关、暴风雨就快过去了。不用释放俘虏也没问题的呀!」

「就算回升了,也不能保证风暴立刻就会过去吧。」

事实上气压刚开始回升的时候风暴会更加激烈,这是船员们众所周知的常识。

「另外,人手不足也是事实。」

「那么释放俘虏的同时,把维吉尼亚人都拘禁起来!还有还有」

「刚刚这番话,就当作没听见了」

法牡甩开罗宾的手臂:

「把修叫来。指挥俘虏们进行抽泵作业!」

『再确认一次,爱尔萨。你能保证释放后绝不夺取船舰吗?能发誓当暴风雨散去后,无条件回dao货舱里吗?』

『我保证!我发誓!快点放我们出去!大家都要淹死了!』

当俘虏被释放的时候、海水已经漫到了她们的颈部,事实上三个身材较矮的人已经溺水了。

多出了100多双手,抽泵作业的效率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排水量逐渐战胜了浸水量,修芬终于能从这项永无止尽的工作中解放了。

船底的破洞也被补上,情况一下子得到了改善。

不过风暴仍未失去它的狂暴,『瓦格雷』依然处于危险之中。

「肚、肚子好饿」

负责监督俘虏的修芬为了找点食物吃,推开了被当成临时休息室的船长室的大门。

睡成了一团。

夜间四度遭到紧急集he的20人,处在落差有30米高的惊人纵摇之中居然毫无感觉、睡得像群死猪一样。

房间的角落里有着罗宾的身影。

她坐在离大家较远的地方,啃着蘸了郎姆酒的饼干。

看到修芬时,她微微举了酒杯:

「呀、修。我分你些饼干,来这边坐吧?」

「恩」

看到她有些醉意的样子,修芬不禁忐忑不安。可惜饥饿战胜了一切。

修芬坐到了她的旁边,接过饼干嘎吱嘎吱地啃了起来。

「罗宾,你什么时候来的?」

「恩?啊、我也是刚到哦。先去海图室办了点儿事呢。」

「海图室?是想测算现在的方位么?」

「没错」

「船冲得好快呀我一直都以为碰上了暴风雨,船只要抛下锚静静地呆着就行了」

「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会这么想也不足为奇的。」

罗宾轻轻地耸了耸肩膀:

「事实上,也只有在外海才能像这样乘风破浪。在陆地附近徘徊的话,会撞上下风处的海岸成了大海中的藻屑呢。」

「这么说来,我们应该没事儿喽?现在离陆地还很远吧?」

「话是没错,可别的危险还多了去呢。」

罗宾咕噜地咽下朗姆酒后,压低了声音:

「最可怕的呀,要属展开的前桅中帆被风刮走呢」

「被刮走的话会怎么样?」

「船速就会下降,船尾会被追来的海浪打歪、横向偏转。接着再从侧面吃上一记大浪、直接翻船。TheEnd。海浪咆哮之时,无人生还。」

「什么」

「嘛,不过应该不要紧的。」

也许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吓人了吧,罗宾的语气变得温和:

「前桅已经拉上了辅助的支索和大索,帆桁也用锁链加固好了。况且就算它被吹走了,还有船首的风暴三角帆在呢。所以,更让人担心的反倒是」

不用她说,修芬也能明白。

就是从货舱里放出来的俘虏们。

「罗宾你好象因为俘虏的事和法牡闹的很不愉快呢」

「要说是的话也的确没错啦,恩」

罗宾有些寂寞似的:

「我呀,就算再不情愿、也能明白现在只能靠俘虏了。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想靠不足40个人的小队打拼,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就罢了,不过」

「不过?」

「我看不惯的,与其说是俘虏、不如说是艾米莉啊」

「哎?」

『直到目前为止,艾米莉她们都很努力呀』

她们的确做了很过分的事。可作为船被烧毁、伙伴们被杀死的被害者,会有这样的行为也很正常的。

『换作是我,要是『烈马号』的伙伴们遭遇了不测,我也会不顾一切为她们报仇的吧』

戒心并未消除,不过修芬开始觉得:她们是值得信赖的船员伙伴。

「从以前就想问了罗宾你怎么会那么」

「讨厌维吉尼亚人吗?」

「恩」

「都是些往事了。都是四年前,我那段失去的初恋」

「初恋?」

「是啊。那是我十二岁、还未进入海军时候的事了。」

望着远方,罗宾开始了自己的回忆:

「我跟着老家的商船前往维吉尼亚的港口。在那里,我邂逅了一位女性坠入了爱河。」

『初恋的对象居然就是同性,这槽想吐都不知道该怎么吐了。』

修芬只好默默地催促她继续。

「她是个有点儿坏坏的船匠,比我大五岁,17。是她向我搭讪的,和我一起用餐就在那一天,我们成了恋人。她那经验丰富的技术让我不能自拔,我爱的死去活来呢。」

「这就更搞不懂了。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又会讨厌维吉尼亚人呢?」

「那是因为」

「因为?」

罗宾深吸一口气:

「她居然劈腿了!!!」

无非是这点儿破事。

透顶的无趣把修芬的兴致都浇灭了。尽管原本就猜了大概,可实际听到的时候还真够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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