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洛氏,并非一般小族,唯以书香传家。洛氏祖上曾出过数位大将军,洛文远更跟随唐皇东征西战,立下赫赫战功。是以这郡公府中,西跨院内,还专门筑有讲武堂、演武场!
郡公府讲武堂,屋脊高三丈余三,门楣高一丈有八,四壁都乃三尺多厚的大青石砌成,丈余高处才开窗棂,如堡垒一般,只为族中秘传武技。
此时,卯时刚过,腊月天里,一轮明月还挂在西边天际。
讲武堂上聚集了三十余个,身着劲装单衣的汉子。
“卯时已过,关闭堂上正门,任何人不得进出!”洛靖远长发高束,身着黑色窄袖箭服,腰缠一尺多宽的“义气带”,脚蹬百纳底的黑布鞋,长身站在堂上,朗声道。
堂下,洛延个子最小,也与洛靖远一般的穿着打扮,身着白色窄袖箭服,站在众人前面。
洛延张了张口,想对十三叔洛靖远说,“哥哥还没有到!”可抬头看了看一脸冷峻的洛靖远,忙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人群中,走出两名孔武有力的家将,身体前倾,使出全力才推动讲武堂中,那厚重的包了铁皮的木门!
木门“吱吱呀呀”的缓缓关上。
堂中顷刻间一片黑暗,有那胆小体弱的人,不禁觉得阴冷袭身,打起寒颤来。
又有两名家将,手持火把,点燃起堂中诸个火盆。
一时间,讲武堂内,熊熊火光燃起,映照着阴森的四壁,如同山间骇人的洞府一般!
…………
“洛延,你既然拜我为师,就要知道,我们这一派的师门传承、祖师爷!”洛靖远看着面前的亲侄儿洛延,道,“你跪下。”
洛延不知十三叔是何意,但仍照十三叔说的,朝着南方跪下,心中嘀咕,自己要学的,不是洛家家传武功么?
洛靖远面朝南方,缓缓道来,“五年前,靖远在大漠之中偶遇一位道长,道长生命垂危之时,传授了靖远一十三路斩鬼神剑法!道长言这世间武学,分先天后天,这斩鬼神剑法乃是先天剑术!靖远惭愧,五年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如今也只练到那剑法中所言的第两层境界。想是靖远此生无缘得窥上层剑术,却不想这剑术被埋没,是以今日,靖远替那位道长收洛延为徒!”
“诸位都是江湖上有名之辈,今日在此,也给靖远做个见证!”洛靖远又朝着站在前列的诸位教头、武师抱拳道。
诸位在郡公府供职的家将们,纷纷抱拳回礼,口中言道,“将军客气了。”
洛靖远再对跪在地上的洛延道,“我自幼修习洛家家传武学,乃是汉代大将军李九四传授给洛家先祖的九四玄功!李将军号称一拳一枪定匈奴,九四玄功包含万千,绝非只有一拳一枪!你要切记,今日我要收你为徒,是为那道长收徒!也是为李将军、为了洛家收徒!”
洛延脑袋点的与小鸡啄米一般,道,“延儿记得了!”
洛靖远又道,“李将军师承泰山仙长,九四玄功却是将军自创,你只尊将军便可!那道长只言自己乃蜀中人士,并不曾言自己姓名,我也不知,你便面南而拜,心怀尊敬既是!”
洛延道了一声,“是。”面朝南方就拜,磕了九个头才止,又面北而拜,朝着讲武堂上“精忠”二字连磕了九个响头,再转过身,朝着洛靖远便拜。
洛靖远乐呵呵的一笑,伸手扶住了洛延,道,“昨日堂上拜过了,今后便无需如此多礼!快起来吧。”
洛延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
堂上诸人纷纷上前,恭喜洛靖远收到了一个好徒儿。
洛靖远只是长叹了一声,道,“是五哥生了个好儿子!”
…………
“天下武功,分后天、先天。先天之意,乃先天地造化之成就!后天之意,乃效法天地之成就!两者都乃大成就,先天成就如水中花、镜中月,吾辈不可触也!后天成就,吾辈虽亦难及,但勤学苦练不惰,或许还有渺茫希望。”洛靖远缓缓道来,堂中诸人都是侧耳倾听。
寻常武师、教头,只知依照剑谱拳经、师父教诲,日日苦练而已,又哪里听说过如此学问!
洛延仰着脸,彷佛在琢磨着什么是“先天地造化”,听洛靖远顿了一顿,忙问道,“叔父的武功,如今是先天,还是后天呢?”
洛延一语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都眼巴巴的瞧着洛靖远。洛靖远却不答话,只是看着讲武堂的大门。
忽然,一位身着蓝衫的武师大喝一声,“是何人在门外偷听?”
“徐师傅,我是腾儿……”半晌,门外才传来一声弱弱的回答。
昨夜,洛湘通宵研究父亲书房里的那些“武功秘籍”,后来又细读《洗髓经》,默默的品读经书里的意识,直至过了寅时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今晨洛湘一觉惊醒,睁开眼,立刻想起昨日十三叔所言,卯时在讲武堂传武,慌慌张张的披了衣服跑过来,是以此时方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