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炀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焦急不已的龙芯守在床榻边,有些虚弱的开口:“你?”
“王子殿下总算醒过来了,您已经昏睡三天三夜了。”龙芯激动地落了泪,顿时一张倾城面上梨花带雨,极是惹人怜爱。
“我怎么了?”君炀皱着眉,这几日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只隐约记得自己下界到了闫家,然后回来经过断天涯时,身体好像瞬间被什么吸住,强大的力量根本挣脱不得,继而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龙芯抹眼泪,哽咽着,声音悲切,这几天她确实担心不已,奈何一介女流只能躲在深闺中等待消息。三天前听闻君炀得救,便顾不得礼节体面亲自跑到天门口相迎,而后又一护送少年被抬回仪瀛宫。
“王子殿下有所不知,您是被冰晶棺锁身,险些丢了性命。”
“冰晶棺?”少年抬手揉揉额角,怪不得觉得全身无力,原来是中了招,作为神族未来的帝君,对于无妄海,冰晶棺,自然是不陌生的。不过那东西已经十数年未现世,这次居然叫他赶上,实在是运气差了点。不过被锁入棺中,还能活着回来,这运气有着实好了些。
“我是怎么回来的?”君炀以手作为支撑,慢慢半坐起身子,神色依旧如往昔般清。他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梦中似乎有一个冰凉而温柔的吻落在唇边,然而已然想不起是何人。
少女闻言先是神色有些不自然:“君上和娘娘想尽了办法,才有幸救得殿下一命。”接着她便站起身绕过屏风走到外间,吩咐侍候的人端来补药,算是把话题岔开过去。
至于那个女孩,虽然相救有功,不过既然已经不在这里,便没有必要再提,否则只是给自己平添烦恼。
君炀以后想的,念的,只有她龙芯一人便足矣了。
天后龙玥听闻少年醒来,匆匆赶来探望,望见安好无恙的儿子,瞬间有些鼻酸:作为天后,在天宫一团乱,儿子生死难料之时,她却不能露出任何担忧焦急的情绪,直到确认少年安然无恙,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下,找了理由回到内殿,终于可以像个正常母亲一样放声大哭,将数日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爆发出来。
“炀儿,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母后放心,儿子安好。”少年望着女子尚红肿着眼眶,心中泛起不忍,疏离清淡的态度有些许缓和。
“好,好。”龙玥望着儿子不住点头,转头向一边又有泪要落下,龙芯拿着青瓷药碗走近,轻柔开口:“天后娘娘,王子殿下大难不死,日后必有作为。”
龙玥有些抽噎着点头应道:“是啊。”说着,抬手接过蓝裙少女手中的药碗,转向君炀:“来,炀儿,把这个喝了,你这次虽然死里逃生,到底也耗损了不少灵力,这是你父王专门请天医为你调制的,他处理完政事再来看你。”
“多谢母后,炀儿不孝,让父王母后担心了。”君炀接过药碗,在龙玥的注视下,十分顺从的一饮而尽。
龙庭,龙骜端坐在大殿之上,手执清茶一杯,这几日就好像大梦一场,兜兜
转转,不过须臾,便是物是人非。
那日君炀被完好带回安置妥当后,天和曾单独召见他,问起无妄海的一应事宜经过。他只说了闫琪尔只身入海并带回开棺之法,其余没有多提,这是他作为她曾经的未婚夫,能够带给她最大的保护。
既然无法天下地下陪你流浪,那便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护你安好无虞!
“她,怎么样?”天和听了龙骜的禀报,沉吟了许久,无妄海的凶险他是知道,而那个姑娘毕竟也是当作外甥女疼爱关心过的,所以不自觉的有些担心。
“君上放心,闫琪尔安好无恙,已经离去。”
天和点头,低垂了眉眼,轻叹一口气,心中到底有些愧意。想起初见闫琪尔,那姑娘一声干脆清甜的舅父,那时谁能想到会发展成今天这样的局面。种族之争,血脉之分,他身为天帝,不能有失公允,所以只能委屈了那个孩子。
听闻她未在无妄海中受到伤害,心中稍安,只愿她此后可以平安顺遂,喜乐无虞。
“骜儿,你们的婚约就此作罢,本王会为你另择佳偶,闫琪尔我会对外公布因蝶公主思女心切,遂归家侍奉双亲。”
这样的说法,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不管对谁,都是好的。只可惜知晓真相的龙骜到底从此在内心深处多了一份牵挂难舍,此生难消。
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仿若这是可以忘忧的烈酒,少年苦笑着低头,看着桌上青烟袅袅的香薰小铜炉,低声喃喃:“丫头,现在在哪里?过得好吗?”
与此同时的魔窟中,闫琪尔半躺在石床上,有些慵懒的微闭着眼,这里环境照比梅英轩着实天壤之别,却已是魔窟中最好的地方。
上天果然不公平,神魔两族本属同源,却一个生活在明亮奢华的天宫,一个蜗居于阴暗简陋的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