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伊尔山的手札,动了动僵直冰冷的手指。
我不知道我看这些字花了多久,但感觉就像是佛家所说的经历了十世轮回。
身体和思维有点剥离的样子,胸口一口气堵住了很不舒服。我猛的从盘膝而坐的姿势站了起来,却突然发现石屋的顶太矮了,总好像正在渐渐压下来一般,黑压压的很絉人。
深呼吸……深呼吸……
喘过几口大气后,感觉好多了。斜转过头看了看屋外,似乎也没过多久。
正午热辣的阳光照得不远处的石凳有些耀眼而灼人,再远点的树荫下的石板上却爬满了阴凉的青苔,门口那片草地绿油油的勃勃生发……
这些放在平时不起眼的景象此时却给我许多暖意,似乎庆幸于自己还活着。
手捏成钵大的拳头,使劲捶了捶脸巴子——清醒点!小子!这t就是个游戏!咋就入魔一样?
脑子里却有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道,放你奶奶的屁!那可是条人命!人命啊!
切,少来~他是‘人’吗?
你不觉得他比大多数真正的‘人’要可贵多了吗?他比人更像人,他是个活生生的有思想的生命!
少t儿女情长了,假惺惺~这么说你以后别玩游戏了,那些怪物和npc不都有思想?你不照样杀照样骗?
那些……他和那些不一样……
这叫自欺欺人!我还不知道你?你y是个闷骚型的,纯粹属于当了还想立牌坊,趁早收起这一套来……
心里两个声音弄得我无所适从。我这才发现,虽然我平时故意把自己弄得流里流气啥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本质上还是个感性的人……关键时刻这么容易被感动,自诩心狠手辣其实还是脱不了那一层幼稚啊。说起来也是‘混’过的人,打得头破血流那是无所谓,但要说狠却从未真正杀过任何一条人命——打群架时下手重了导致对方抢救无效、因伤致死的那种不算,群架的责任永远是平摊的,凶手永远也找不出来……
我真的怀疑,即使不需要担罪名,让我刻意下手结果眼前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是不是下得了手……唉,优柔寡断可不是啥好事,说不定我倒真该找个机会试一下,明哥不是总说杀一个人对心境的锻炼抵得上20年的摸爬滚打……
说实话,我刚开始看这本手札时纯粹是报着戏谑和听故事的心情读下去的,但越看心揪得越紧,渐渐被感染得深入其中无法自拔,看到最后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只剩下剧烈空洞的震撼,和对这个孤独而悲壮的生命的深深敬意。
亲者或余悲,他人亦已歌,逝去何所在,托体同山阿……
长吁一口气,既然欲说还羞那就不说也罢。人哪,就那么一回事,感动一下就好,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
把手札收到包裹里,我走出石屋。
扎玛主教正站在一旁低头想着什么,看到我出来立刻迎了上来,问道,“好了没?”
我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好了,但屋子里可看的就这卷纸笺,于是点点头。
他没再问什么,松了口气似的的笑了一下,“那么,请随我去见教皇陛下吧。”
既然他没过问手札的归属,我也就绝口不提,一言不发地跟着他穿过树丛往更里面行去。
我怎么也没想到教皇的居所居然是个地下室,或许说是地窖更合适。我随着扎玛往下走时暗暗估测着,楼梯大概到了地下100多米的深度才停止往下。没有任何火把或照明地东西,但却不显黑暗,四周弥漫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柔和蓝光。
一间客厅似的小屋,只有一张桌子,桌前唯一1把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便装的人族骑士,正在闭目养神。之所以说他是骑士完全是从他的身材和气势判断出的,就像那些守护骑士团的家伙一样,不,这一个明显要更厉害得多。我们进来时他睁开眼睛有意无意地扫了我一眼,我背脊上立刻冷飕飕的。厉害!我心里暗暗道,这家伙应该是教皇的贴身护卫之类的玩意。
扎玛朝骑士点点头,然后对我说,“进去吧,教皇大人在里面等你呢。”
我边走边悄悄斜眼观察着那个骑士,他又闭上眼睛老僧入定了……或者是睡着了。貌似教皇也整天闭着眼,这毛病看来还会传染。
出乎我意料的,里屋并不像是教皇的起居室,因为没有床。莫非还有啥机关密室?我偷偷四处打量了一下,果然——啥也没看出来……
教皇玛哈德哈克欧莫格尔坐在轮椅上,侧面对着我,仍然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