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想,生命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坏了!坏了坏了!这家伙完了!
进了这件简陋得不像话的小屋后,我大感失望,一张硬板床,一张矮木几,盘腿坐在地板上刚好够着木几的高度,木几上只有一个黄铜碗和一本羊皮封面薄薄的旧纸笺。碗里干干净净似乎只用来盛过清水……
唯一有可能值得一看的就是这本没名字的线装书了,可刚刚打开,看了扉页内侧这句引言似的箴语,我就知道大事不好……
这不是我最痛恨的、最无意义的、最乏味的、最害人的——‘哲学’问题嘛?
按我在x大哲学系的那两年经验是,同系的学生中,无论哪位,一旦开始整天思考这种问题,那么,他要么离自杀不远要么离白痴不远了。
那些教哲学的老师反而没事,因为他们也就嘴上说说心里根本不信的,满嘴的大道理一说就过就当放了个屁样的轻松——真正信的人早就自杀了!剩下少数没自杀的要么傻了要么疯了,能站上讲台的都是仅仅以此谋生的‘学术权威’!当然张老头张国维那是个例外,按我的话说,他已经超越了‘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境界达到了‘看山吃山看水吃水’的返璞归真大巧不工之境!
继续看——
“我感到恐惧。
深深的恐惧。
我似乎是忽然从无尽的梦魇中醒来,记忆只剩残存的片段——杀戮与欺骗。看着水面中的倒影,这就是我吗?这张脸、这身曾经荣耀的铠甲、这把沾满血腥的剑——既有良善者的鲜血也有邪恶者的污血。
为什么?为什么我对自己感到如此陌生!在我苏醒前的生涯中,到底犯下了多少令人发指的罪孽!即使是借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标榜着正义与光明而做下的那些世人眼中的光辉伟业——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都只是借口。我,这个罪恶的灵魂,即使是在做着善事时,也始终带着肮脏的功利的念头。
我终于确信,那是一个恶魔!——不!那是个比恶魔更可怕的灵魂!他操纵着我的肉体,控制着我的心灵,我的生命从诞生直到此时之前,都只是他的傀儡!我不敢确定是什么令他离开了,但我同样不敢确定他还会不会回来,会不会再次令我的心灵堕入那无穷的麻木与黑暗之中。”
……
“我决定忏悔。
一切理由与借口都是苍白的徒劳。无论那个恶魔是否真的存在——我不能肯定那是不是正是我心底潜藏的真实罪恶,即使他真的曾经存在过,那些罪孽,也都是由我的这双手犯下的。为此,我无法推脱世人的指责,也无法摆脱良心的谴责。我惟有忏悔。
我惟有走上自我救赎的道路,尽管这救赎也许根本没有终点——因为那些曾经犯下的深渊一般的邪恶罪行,永远也无法被弥补。我只能尽我的余生,来稍稍挽回。”
……
“我再次惊恐不安。因为我发现,在我脑海中,在这个曾被恶魔盘踞的心灵深处,根本找不到任何对神明的敬畏——无论正义的或是邪恶的。他是怎样一个肆无忌惮的灵魂啊——我总在无法入睡的夜晚偷偷问自己。即使仍然在不计余力的救赎,即使一个又一个邪恶的势力倒在我的剑下,在那些鲜花与赞美中,我更加麻木——因为,我已经失去了信仰。
或许,信仰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我再次受到诱惑。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知我心中的迷茫与被压抑的暴虐。无人会知道,我受到多少次来自黑暗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