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头在贾杜康的脸庞，红火的舌头冒着毒气在他五官处轻拂，像猫玩老鼠那样嘻戏。我想上去帮忙，可是看到那墨黑湿滑的蛇身，手脚都软了，挪不动半分。
小鱼儿坐在远处，波澜不惊。
贾杜康被勒得快窒息了，他脸憋得全红了，红中带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跟扯着风箱一样。他妄图用手去掰开蛇身，可是毫无用处，那蛇身还在继续收紧。
他突然大喝一声，猛吸一口气，胸膛好像大了一倍，肌肉鼓动。我渐觉劲风压体，扑面而来，压得我呼吸困难。贾杜康仰天长啸，震得山洞地处土屑纷纷下落，良久不绝。
我听到一阵剧烈的撕裂声，一个冰凉的东西滚到我的脚边，我低头一看，是一段蛇身。一段一段，都不过寸长，四处都是。我胃里排山倒海地翻腾。
贾杜康这身主，是为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
他还在大口大口呼吸空气，脸上由红转青，噗通一声，瘫了下去。我忙过去扶住他。他声音虚弱：“曼陀…妹子，我好疼…”
“哪里疼哪里疼？”我紧张地问。摸摸他全身检查。
他无力地抬起右手，手背上一道醒目的牙印，正汩汩冒着黑气。这股黑气缓缓移动，由手背向手腕和五指扩散。一只手全都黑了，他的喘息越来越弱。黑气并没有止步的意向，还是在缓缓移动，慢慢滑向小臂。
我手足无措，只能急得直哭：“怎么办？怎么办…”真恨自己没有通天之能，不是三头六臂。
贾杜康伸手来替我擦泪，声音孱弱：“别哭了好妹妹，哥哥没事的…哥哥还要照顾你呢，不会有事的…别哭了…”
我泪如雨下，压住他的小臂，妄图压制着那股黑气，不让它上涌。可是黑气还是从我手底滑向他的肘关节。他的气息渐渐微弱，白皙的肌肤泛着可怕的青光，像许久不见阳光一样。
看着那股可怕的黑气，我只知道落泪。
募地里，他微闭的眼睛突然睁开，像是身体某一部分被挖去般痛苦。原本清澈如湖水般的眸子变得通红，红得妍丽，那般可怖。他甩开我，气力巨大，我一下子撞在洞壁上，肋骨撞断了一根，疼得我呼吸都困难。
他双眼冒着红光，青脸散发、面目狰狞地跑向小鱼儿。小鱼儿好像根本不知道危险，冷冷地看着他。我顾不得疼痛，扑向小鱼儿，把她护在怀里。她举起我们，狠狠摔在地上。我全身都像是散了架子，眼前金星直冒，几欲昏晕。胃里一阵汹涌，一口鲜血吐出来。
我抱着小鱼儿，匍匐往洞口爬去，想逃出去。他不再追我们，蹲在地上，像是在寻索什么。摸到我们先前捡的果子，大把大把地往口里塞。那堆果子里，只剩下那些又苦又涩又有腐臭味的紫果子。可是他食不知味地大口咀嚼，甘之如饴。
吃了一会，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心中大骇，这就是死了么？难道那果子有毒？我疼痛的身子已经完全直不起来了，只得一步一步爬向他。扑在他身上大哭：“哥哥，哥哥…”
触及他的鼻息，还有一丝余气。我高兴地破涕为笑。又哭又笑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像脸色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让我又惊又喜的是，他手臂上的黑线竟然在一点一点地消退。脸色不像刚才那样铁青，微微泛着红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