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心便静了下来,心里想着我那一生与书为伍的父母,看到我和哥哥的尸体全部被抬回去,不知如何。我妈妈是个口直心快的女人,哭哭就算发泄了。爸爸一生沉默寡言,他肯定只是默默坐着抽烟,烟雾缭绕,会憋坏自己的。我的心不禁疼了起来。
可是,我做鬼为什么和贾杜康不一样?他为什么是用别人的身子做鬼?
我忙坐起来,咬破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从雪白的指尖滴落,沾在青绿的草上。我用手指碾转,竟有热气。
贾杜康看到我指尖一片殷红,吃惊:“你干嘛呀?”
我欣喜:“贾杜康,我的血是热的,我好像没有死,没有变成鬼!”我从来没有想过活着要实现什么远大的理想,但是活着总比死的好。
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我一醒来看到你和阳光同在,就知道我还活着。”
“为什么是我和阳光同在?我那么难死么?”我不免气愤。
“可不是嘛,老祖宗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嘛。”他悠悠开口,漫不经心地打击我。
“你怎么不去死!”每次他打击得我毫无还口之力时,我就会说这句。他屡次劝我换换台词,老得掉牙了。
“哎…”他突然叹口气,“这个问题我现在也想问,为什么我不去死呢?真是奇怪,突然之间换成了别人…”
我突然往自己腿上一扑,哭了起来。
他慌了:“哎哎,怎么啦这是?好好的怎么哭啦?”
“好好的?”我打着哭腔吼,“我们明明是在学校念书的,爸妈肯定买好了菜等我们回去吃晚饭的,可是现在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你还不是自己的容貌。爸妈该怎么难过。这叫好好的?”
“曼陀…”他抱着我,像小时候一样,半天才道,“你说我们是不是穿越啦?现在穿越的很多。”
“可是为什么是我们呢?我们在那一世还有那么多放不下的。”我擦干眼泪。哭并不能把我带回自己的空间。
“也许这个地方,有我们未了的尘缘吧。”他突然有点仙风道骨,说出来的话都那么禅味深长。
“那我们那一世的尘缘了了?你想过没有,爸妈得多伤心啊,要是咱俩来一个也就算了,可是…我们从小都没有离开过爸妈。”看着满山谷的山茶花,我就止不住想念我的父母。我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一辈子活得简单,没有过多的斗争倾轧。我爸爸是一个茶花养殖专家,这些年研究了很多个新品种,获得国家一次又一次的嘉奖;我妈是我们东川大学文学院的院长,贾杜康能进东川大学,全是我妈的功劳。
贾杜康眼底闪过一丝丝暗淡的悲伤,半抬,他才道:“也许是我们命中该有此劫,也许是他们命中该有此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