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鸳闻言,并不惊讶,依然淡淡笑着:“不错——为此,我欺骗了我的父亲!”
“哦?”那刘员外看着挺憨实,但他相信,一个无心机的人,怕是很难将柳家发展成眼下这规模……恐怕一般的谎言并不能轻易的取信于他吧!
柳时鸳眼皮微抬,漫不经心的瞥他一眼:“我告诉他说,曾有位白衣仙人入我梦中,指点我倘若想要觅得良缘,唯有抛绣球这一途……我已经十八,再蹉跎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我爹这才同意由着我胡来这一回!”
罗箫收回包扎好的手,垂睫瞧着:“所以你才会特别说明,无所事事的、欺压乡民鱼肉百姓的以及已有妻室的男子,不会是你的选择,对吗?”
巾他眉心一跳,随即抬起头来,眉宇微蹙:“所以,抛绣球时,你会那么紧张,是担心……”
倒不是担心未来夫婿的模样或者品行,她担心的是,若碰上不讲道理的主儿,非要娶她,她没办法摆脱,是这样吗?
柳时鸳目中飞快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失笑,心悦诚服道:“公子方才夸我心思缜密,这话如今我倒要还给你了!”
勹她顿了顿,又道:“确实,我原本便不想嫁!若非顾忌父母的感受,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罗箫冒昧的问一句——”罗箫微眯眸,带了点儿促狭之意:“柳小姐是有了心上人吧?”
柳时鸳淡然的笑容立刻浮上了一丝羞涩,盈盈水眸似更晶亮了,避开罗箫的视线,故作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答应等他两年,如今只剩半年……这约,我是一定要守的,至于他会不会来……”
她投向花园深处,秋水翦瞳一般的眸里忽然添上了一抹黯然与忧愁,似怅然的轻叹一声:“那是他的事——”
“柳小姐不必忧心,你这般至情至真的人,断然不会有人舍得辜负!”罗箫诚恳的看着她的眼睛。
两人相视而笑,笑容真诚友好。
很奇妙的感觉,这是除了夫人除了琅玉他所接触过的第一个良家女子……不,很久很久以前还有一个,好些年不曾想起过,这会儿却又突然跃上脑海,怕是不好的预兆呢……
柳时鸳瞧着他明显怔然的表情,料是他定是想起了某些事情,便也不打扰他,闲适的举了茶杯,优雅浅啜着。
罗箫很快回过神来,歉意的冲她笑笑:“他,现在不在绮秀城中?”
“他家原也是绮秀城中有头有脸的,我们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长大,直到后来他家发生变故……”水汽轻烟在她面前缭绕,使她的目光看来很是迷蒙,遥想当年,只是怅然更深:“我爹并不因此而嫌弃他,但他……他却说不能委屈了我,要我等他,两年后他会回来……从此,便没有人在绮秀城中见过他了!”
“你也从未找过他?”虽然接触不多,彼此了解也不深,但他就是敏感的觉得,眼前的女子,并非表面这般柔顺——否则也不会决断的想出绣球招亲的方式,否则也不会一点儿不在乎退亲会给自己清誉造成的损害,要有多坚定,才敢这般认定,这般耽搁自己的美好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