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官家是为了不让货物有所短缺，那为何不将市易司之法扩大，或者向市易司供货的商户多下些订单？”</p>
这个问题的答案王安石再怎么暗示那些孩童，那些孩童也答不出来，所以直接回道：“这可是官家的考题，就算知道要扩大生产，那也仅是知道题面而已，若想把题答好，也是靠自身本事的。</p>
免税之权就是官家给予考生答题的纸笔，如何用这免税之权，扶持何等产业，让自己辖地之民无饥馑之忧，这才是官家真正要考的东西。</p>
之前考评时，所有考生都没有纸笔，很难看出优劣，现在有了纸笔，就可一眼分辨出来优劣，到时候能者上，庸者下。</p>
至于市易司之法，看上去方便许多，但有些事千万不可图方便，那市易司之法就是以朝廷之利厚养商贾，有实效，可却是事倍功半之举。</p>
若要想让我大乾之产业能自力更生，只能给予官员免税之权，并以他们用这免税之权做成何事考评政绩，他们才能扶持起最适合其辖地的产业。”</p>
寇谦闻言陷入了沉思，这时，却有一个与寇谦同行的官员向王安石问道：“王兄以为，这只要把当地产业扶持起来，就算是一个好官了吗？”</p>
“不然呢？为一方官员，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让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吗？当然，你也别和王某说什么若有一个官员违法乱纪，甚至以违法乱纪之道带百姓安居乐业之类的诡辩。</p>
就算能让百姓富足，那也不算是什么安居乐业，按律惩处才就是了。”</p>
出乎王安石预料的是，那官员却仿佛解开一声心结一般，冲王安石恭敬道：“在下受教了。”</p>
寇谦瞅了那官员一眼道：“你想到外面主管一府还差些火候，先安稳在中书省磨练吧。”</p>
接着他又冲刚才那个给王安石回答问题的孩童笑道；“如今官家派东厂严查各地矿山，致使铁料价钱大涨，你对此又如何看？”</p>
那孩童知道寇谦是当朝宰相，也丝毫不怯场道：“在我看来这乃是中医治小疾，那些不按照规矩，商人私自开采的矿山，完完全全是对匠人谋财害命。</p>
我父就是入了一个商人私自开采的矿山，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听说那商人有很多狗腿子，进了他的矿就成了他的奴隶。</p>
之前我大伯告诉我，东厂已经把那座矿山查封，而我的父亲……”</p>
说到这，那孩童眼眶泛红，却再也说不下去了。</p>
寇谦叹口气道：“此事是我等之过，未能尽上医治未疾之职，认真读书，老夫很想看到你将来为一方父母官的样子。”</p>
他没问那孩童的姓名，也不打算问，因为问了就不是勉励，而是徇私了，在他这个位置上，有的人通过给这个孩童一些好处，试图交好于他。</p>
然后扭头冲刚才发问的官员道：“此子刚才所言之事，也可答你之问。”</p>
在答案都搞清楚后，寇谦也没有继续留在那听王安石讲课的时间，带着那些官员又离开了。</p>
路上，觉得王安石最近在新党中地位掉得比较快，已经有了游历在新党之外的趋势。</p>
寇谦决定按照秦构的意志，提一提王安石在新党中的地位，出声笑道：“你们觉得，官家这次出题，为什么非要把题面藏得那么深？”</p>
见其他官员都不解，他接着道：“这是官家在敲打我们，我们都是要做事的，现在却想把一个最能做事的人排挤出去，那官家还要我们干什么，以后有什么事务必要多请教请教王介甫。”</p>
那些官员虽然都在点头，但心里可就不那么想了，毕竟如今的王安石已经亮明旗帜站在匠人那一头了，将来要是那些匠人学生入了朝堂，他们及他们后辈的利益不知要损失多少。</p>
现在哪怕是寇谦代表秦构让他们把王安石抬起来，可最多，他们也只是不架空王安石，把他该有的权利还给他而已。</p>
吕惠卿脸上带着几分忌惮之色，岔开话题道：“寇相，您觉得王介甫那些学生比国子监监生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