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下有度支司,盐铁司,户部司,总揽天下财权,地位只在皇帝之下,所以三司使又称计相,那几本折子上都有三司使的大印批准才能把钱拔出去。
王沔瞅了一眼折子,解释道:“官家,去年安南新开了好几个大铜矿,铜钱数目大增,简而言之就是钱不值钱了,外加木料稀缺,所以才花费颇多。”
秦构冷笑一声,接着冲寇谦问道:“寇相,三年前一个小民月入多少?”
寇谦心里有些纳闷,这明明是三司使的问题,问他这个管政事的平章事干嘛?他边想边答道:“回官家,近年风调雨顺,任何一个壮年劳力也能月入五百钱以上。”
“那依计相所言,现在铜钱不值钱了,三年前月入五百钱的小民,今年怎么也能拿月入一贯啊,此事可否属实?”
寇谦心里暗喜,他明白秦构的想法了,这个少年皇帝是觉得王沔有问题,想借他的手严查王沔,当即应道:“官家,此事绝无可能,今年米价相比三年前甚至还便宜了五文,这铜钱怎可能不值钱?”
御史台的老大御史中丞李错也出声道:“官家,此间必有不法事,臣请严查三司。”
王沔这时也十分坦率道:“臣亦请官家查证三司,三司花的每一文钱都留有记录,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秦构摆了摆手笑道:“众卿不必如此,朕只是对此事不明,想问个明白罢了。唉,想朕九岁继位,长于深宫。不知民亦不知官,些许小事都要劳烦众卿,怕是要当个昏君喽。”
寇谦在内的高官们闻言腹诽,每天有司递上去的折子至少千封,三司一个没注意就被你抓住毛病了,别说先帝,就算是太祖皇帝也没这本事吧,这能是昏君?
“朕在这深宫里完完全全就是个瞎子,聋子,就连这小民月入多少,米价几何,我想知道的时候竟然要靠众卿啊。”
不知为何,寇谦他们竟然从秦构话中听出了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哪怕他们一个个都是活成人精的老狐狸,此时也不由得背后发冷。
御史中丞李错颇为惭愧道:“此事罪在微臣未能当好陛下耳目,请陛下责罚。”
秦构摆了摆手道:“李卿已经尽力了,再说御史只负责禀报不法事,此等常事无需禀报。朕只是想着人皆有双目双耳,朕怎么能少呢?
所以朕想设立东缉事厂,往里面派些亲信太监和良家子,让他们替朕去看看,看一石米究竟多少文,一介小民究竟月入多少?”
秦构话说得很好听,心里想的东西就很龌龊了,原本皇帝的亲信太监就能靠着皇帝的信任获得不少隐形权利,而他们稍微有一点明面上的权利后,其真正的权利就会飞速膨胀。
只要皇帝的信任在,那种太监的话语权可能比宰相都要大,卖官鬻爵,陷害忠良,培植党羽什么事都会接踵而来。
并且太监专权还会带来一个害处,那就是会让皇帝更容易干出一些没脑子的蠢事。
以秦构为例,如果他想搞个酒池肉林,那寇谦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办,但要是让一个专权的宦官去干,那肯定什么问题也不会有。
亲手扶植一个专权的宦官,就是秦构走向亡国之路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