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飘洒着雪花,小小的白羽毛,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白雪皑皑的大地,银装素裹的世界,天地之间浑然一色,琼枝玉叶,粉妆玉砌,皓然一色。
女子没有打伞,只是将伞柄搁置在自己的左手臂上,静静地漫步在这雪花漫天飞舞的天地中。雪地靴踩在薄薄的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很是清脆。
女子时而伸手迎接着飞雪,时而仰面伸舌浅尝蜜雪,时而只是低头静静地走着,时而如白蝶翩跹起舞……
晶莹剔透的雪花被她紧紧地握在手心中,融化……
A市,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阔别三年,再回首,竟是如此陌生,不过,她知道,这里,就是她的故乡!乡土情结,早已植根于心中,变不了,忘不了……更何况,心之所向呢……
女子停下脚步,将戴有手套的两手合起并窝起来,将热乎乎的气息从口中吐进里面,然后将两手分别贴在左右两脸颊上,并来回搓了几次,冰冷的脸顿时有了温度,由紫红恢复了白皙。女子笑了笑,暗自想到,若是被骁知道了,又该被唠叨了。
倏然抬头,那块以淡淡的紫色为背景的,蓝天下,樱花烂漫的紫园招牌瞬间迸入她的眼帘,旭日的光芒普照着建筑,好似为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裟……
紫园?紫园,紫园……好像有听过……女子闭目,绞尽脑汁地回想……
紫园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我不想他伤心,不想他难过……
紫园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我不想他伤心,不想他难过……
……
一个抖擞,女子瞬间睁开眼睛,臂膀处的雨伞也随着她手臂的垂落而落地,她那茫然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那块招牌,包裹在红手套中的右手突然脱离腿侧,向它伸出,身下的脚步亦不听使唤地向它走去……
“妈咪,危险!”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可女子好似没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走去。她的脑海,被那些突然闪过的零星的片段所充斥了,无法思考……
女子的心纠结着,绞痛着,紫园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我不想他伤心,不想他难过……仅此一句话,却如钟声,如雷鸣一样,不断地轰击着她的大脑,欲唤醒她尘封的记忆。
“滴滴滴--”飞驰而来的汽车司机焦急地使命按着喇叭,不时从窗口中伸出头来,大声呼喊道,“喂,让开,让开!快点让开,找死呀!”妈的,像这样的雪天突然出现在公路上,是想自杀还是想杀人呀?!!想自杀就滚远点呀!何必要害人呢!
女子终于有所觉察,看向喇叭声的来源处,璀璨的车子灯光同时射进她的翦瞳中,有些刺眼,她的大脑,在那一瞬间,空白一片……她的身体僵楞在原地,没有移动……
尽管汽车早就在司机的控制下进行刹车,可一定的制动距离,以及雪的辅助,让车身滑出了长长一段……
近了近了……就差那么一点,一点……
明亮几近刺眼的车子前灯光让人忍受不住别过头去,亦或是遮上眼睛,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女子的一声尖锐的惨叫。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了女子脚边。司机伸出头来,黝黑而消瘦的手指指着女子,破口大骂道:“贱货,要死就滚远点,你不想过年我还想过年呢!……”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见女子依旧无动于衷,也扫了骂她的性,吐了口唾沫,摇上窗户玻璃,开着车走了……
“呼呼呼……”肖辰曦跪在雪地上,一手着地支撑着身体,一手扶着胸口,不断地喘息,好险,好险……幸好赶上了,幸好将她推开了,幸好她没事……
女子定神,转身,茫然地看着他,突然以极其温柔的动作抚上他的脸,道:“你有没有受伤?”极轻的语气,却夹杂着丝许冷淡与陌生。
肖辰曦闻声,跪爬到她的身边,伸手圈上她的脖颈,紧紧地抱住她,狂喜道:“妈咪,小曦终于找到你了!”
女子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笑,将他冰凉的小手从自己颈后拿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朋友,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妈咪,我也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谢谢你救了我!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小朋友?”肖辰曦惊呼一声,一时吓坏了女子,他无礼地再次圈上女子的脖颈,两手死命地紧紧相缠,委屈地说道,“妈咪,我是小曦呀!你不认识我了吗?我真的是小曦呀!我已经长大了,我现在已经7岁了!已经不是四岁的时候了,你好好看看!”说完后便稍稍离开她的身体,将自己的脸阔呈现在她的面前,可两手却始终不肯放开。
“小曦?你……你叫小曦?”女子有些不知所措,想挣脱他的双臂,但无奈,他抱得太紧了,听他叫自己小曦,心中疑惑,有些胆怯地问道。梦中,总有那么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不停地呼叫自己,她一直以为,“小曦”是自己的名字……
“恩,我叫肖辰曦。”小辰曦认真地看着她,笑着说道,忽而伸手去触摸她的脸,有些自责地说道,“妈咪,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小曦不好?是不是小曦惹你生气了吗?还是你哪里疼了?你告诉小曦!”
女子将身子向后缩了下,顺势摆脱掉他的单臂,然后卸掉自己右手上的手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手时,自己的食指上竟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是泪!她竟然哭了,她竟然也有了这种东西……
小辰曦刚想说话,却被从后面追上来的严伊诺抢了去。
严伊诺将他拉着站了起来,从上至下摸了遍,还有些喘地焦急问道:“辰曦,你没事吧?刚刚好危险呀!”微有些哆嗦的话语,惨白而慌乱的小脸,无一不显示了她的紧张与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