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殿的时候,我走得极快,仿佛稍一停顿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出了玉澜殿,迎面吹来一股极冷的风,我瑟缩了一下。着了宜瑗去拿舞衣,我在小安子的引领下去了一个侧殿,轻轻用鲛帕拭去鼻尖小小的水珠,我蔚然一叹,带了些感伤。
“娘娘何必伤感,此次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相信以娘娘卓然的舞姿,必能使皇上一见倾心,成就一段帝后和睦美满的佳话。”出声的是郁芳,她在提醒我,一会儿一定要竭尽全力,不可留人笑柄。
“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到了未央宫这么久,她也大概摸清了我的想法,以退为进,她是怕我将叶明寒越推越远,以至日后没了转圜的余地。
拒正说着,却见不远处湖边柳树下婷婷立着一人,背影袅娜,与垂柳并立,竟有浑然一体的纤弱美感。远远的望去,看不十分清楚,像是陈昭仪。自我生病后,她也极少来未央宫了,现在想想,倒真有些事要和她说,思及此,我迈步向她走去。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陈昭仪缓缓转过身来,向着我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她虽然是九嫔之首,许是信了叶明寒偏爱素雅一说,头上只是松松地穴了一只玉簪,简单至极,若从装束上来说,与平常人家妇人无异。
“昭仪不必多礼。”我虽是如是说,却并不伸手扶她,由着她行完了礼。一方面防止落人口舌,另一方面也是提醒她,我才是正宫皇后,即使我们是盟友,也不意味着她可以忘记尊卑。陈昭仪是个聪明人,她自是明白的,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主动行礼。
菪“娘娘如何出来了,莫不是宴会已经结束了吗?”她淡淡的问着,似是答案是什么与她毫无关系。
我抿唇一笑,“姐姐说笑了,本宫还真是希望宴会已经结束了,也好过要我在众人面前出丑。”
她的眸一亮,如同她身后湖面,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难道说……娘娘过后要……”
我点了点头,似是十分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眸光渐渐暗淡下去,她的眉皱了起来,“这可怎么是好?娘娘乃一国之母,怎可在众人面前失了身份?”她的忧心正是我的顾虑,只是我仍是一副没关系的样子,从容地答道:“无妨,母后说了,今日都是一家人,跳段舞无伤大雅。”
“倒也是……那臣妾在此预祝娘娘跳的顺利,”她说着,又盈盈地一福身,眼里的神色却不如她面上做出的那般平淡,“只是娘娘也要小心石头绊脚。”她的话听起来似乎与跳舞不相及,细细想来,却是极度信任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说的没错,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又怎么能排除有人故意陷害的可能?
“本宫会注意的。方才昭仪娘娘说身体不好,入秋,夜凉,姐姐不要在湖边呆的不久,若是寒气入体,伤身。”我近前一步,为她扶正了头上的簪子。
“多谢娘娘关心,臣妾这就离开。”她说着,便要转身离开。我开口道:“对了,若是昭仪娘娘宫中人手不够,大可向内务府的全福说,不过姐姐选人的时候,最好选本分些的,像母后宫中的宫人,哪怕只是个看门的,也从未出什么差错,这样的人在宫中也算是难得的。”我话里话外暗示她要太后宫中的看门人,我想,陈昭仪应该是听懂了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