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品送到四夫人引蝶院的时候,四夫人和司徒娇杏娘儿俩正在梳头,两人刚洗完头,四夫人头上包着一块干手巾,手里拿着一把牛角梳子,替躺在椅子上的司徒娇杏梳头。那头发如乌黑的瀑布,从四夫人手中穿过,还有些湿,看起来油亮油亮的。
“哟!二少奶奶来了!”四夫人对我笑喊一句,手中的活没停,将司徒娇杏的头发理顺,编了一条松松的辫子,扎上大红色的头绳,然后轻拍一下她的肩膀,走过来对我笑道:“二少奶奶今天好客气,这么多东西都是送给我的吗?”
我笑着点点头,让翠屏她们跟着四夫人的丫头进去将东西放下。司徒娇杏极不情愿地从椅子上起身,过来叫我一声二嫂,转身回房里去。这张脂粉未施的脸展现了一个十三岁女孩的稚嫩,虽然尤带青涩,但是别有味道,那是属于这个年纪蓬勃焕发的生命力,但是这张脸,平日里总是掩藏在浓妆艳抹之下,看起来年纪比司徒云筝还要大。
四夫人的眼睛从翠屏她们身上转回来,问道:“二少奶奶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这么慷慨赠送给我们娘儿俩,难道不心疼?”
四夫人娘家是开当铺的,所以对这些东西的价格很是熟悉。
“都是东西,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出来分给大伙儿玩玩。”我说道。
“二少奶奶,进来喝杯茶吧!”四夫人笑着向我发出邀请,第一次不对我没有明里暗里的挑衅,倒有些让我不自在。
“谢谢四娘,因为六娘、七娘的东西还没有送,媳妇就不进去了。”我笑着推辞道。
翠屏从屋里出来,我们告辞回去。
路上,翠屏问道:“四夫人刚才又挑你的刺?”
“没有,”我答道,“她要请我进去喝茶呢!”
“这么好?”翠屏觉得不可思议。
我笑了笑,不知是因为礼物的功劳,还是因为二夫人不在旁边?
六夫人的小院位于一片松树、柏树之后,清幽而雅静,是几间茅草屋,上书“洗心茅舍”四字,未进屋子,便闻到袅袅的檀木香味从屋子里飘出来,淡淡的,醇和、沉静,闻得久了,仿佛心也跟着空灵下来。
翠屏带着丫头进去送东西,我因为身上刚来葵水,不便进去,所以站在屋外。这里是隐藏尘世之外的地方,外面早已是万木萧瑟的景象,可是这里却保持着一片绿意,好像秋天的脚步在外面在外面停住了。
清风吹动,耳朵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好像风铃一般。仰头看到在绿叶中探头探脑的一截屋檐,檐上挂着一只大大的铁马。
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藏在洗心茅舍的后面?会是什么样的房子?我心下生出好奇之心,沿着甬道往茅舍后面走去,步履轻轻,怕惊醒在树林深处安眠的仙子。
那屋子与茅舍相隔不远,转到茅舍屋后就可以看见,再走二十来步,一堵黑砖高墙堵住我的去路,高墙一直往两边延伸,直到消失在树林的尽头。不远处有道小门,扣手上挂着一只大锁。抬头可以看到墙内的屋子,高檐阔宇,每一层的屋檐上都挂着一串铁马,在微风中合奏,叮叮当当,别有风味。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回头,看见翠屏和小鸽子找过来。
“小姐,这是什么地方?”翠屏问道,问完后又发觉问错人了,于是转头问小鸽子,“这是什么地方?”
“别问,我们快走!”小鸽子神色紧张,紧扯着翠屏的袖子。
“奇怪,你害怕什么?里面没人住吧?为什么扣上大锁?”翠屏有一肚子的疑问,也问出我的心中所想。
“别问了,快走吧!”小鸽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