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采曦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即,又看了眼宸王,颇有深意。但宸王并没有注意到她,而是把目光放在她身后的秋燕身上,上下打量着。
卢采曦心内不悦,自然不是对宸王,而是对秋燕。刚刚宸王说秋燕不错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很不舒服了。没想到这丫头不声不响的,竟然引起了宸王的注意。
“秋燕,既然是你看到的事情,你来说。”卢采曦回头吩咐秋燕道。
“是。”秋燕应了一声儿。
随即便道:“昨儿晚上,夫人担心殿下和娘娘吃多了酒伤身,因而在小厨房里亲自敖了两碗葛根汤,让奴婢给殿下和娘娘送到升平院去。可是……可是……奴婢没办成这事儿。”
“不过是一碗汤,多大点事儿呢,不要紧。”宸王道。
“不只是这一碗汤的事儿……”秋燕怯生生地看了容菀汐一眼,垂首继续道,“奴婢看到……奴婢看到王妃娘娘和翎王殿下在说话儿。”
宸王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也看了容菀汐一眼。
卢采曦一直仔细看着宸王的表情,见宸王如此反应,是更有些糊涂了。这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完全是对容菀汐很在意的表现。
“奴婢担心冲撞了娘娘和翎王殿下,就想着,别从那条路上走过去了,因而便远远儿的就往后院儿的方向绕,打算从后院儿那边绕过去,从另一边绕到升平院的门口儿去。可是……可是走到院墙处的时候,却见着宜兰院的冬雪了。”
“奴婢刚要问她,这么晚了蹲在枯草丛里作什么呢,却见她鬼鬼祟祟地往娘娘和翎王殿下那边去了。奴婢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便没敢叫她。一时愣住了,竟是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去。害怕被人发现了冤枉什么,因而只能躲到墙后去,看看冬雪到底是要干什么。”
“可是冬雪藏到草丛里,离奴婢越来越远,奴婢看不清楚。只是看到,娘娘和翎王殿下忽然都倒下了。然后冬雪才起身,将殿下和娘娘拖到了草丛里去。奴婢当时吓坏了,手中的食盒掉在了地上,腿软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就什么事儿都忘了,拎起了食盒就往香来院里跑……”
卢采曦接了过来,道:“这丫头回去的时候,我见她脸色惨白,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像是吓着了。我就问她,可是做错了事情惹恼了殿下?解酒汤可送去了?这丫头缓了好半晌才缓过来,说她不小心弄洒了醒酒汤,没送成。”
“妾身就以为,她是因为弄洒了醒酒汤,怕我骂她才吓着的。因而也没责怪她什么,毕竟天黑风大,她一个小姑娘家,走夜路难免害怕。没多想,就让她回去了。哪成想,晚膳的时候,她支支吾吾地和妾身说了这事儿,当时可是把妾身也给吓着了!”
“但妾身想着,这事儿事关重大,是必须让殿下和娘娘知道的。因而再三和秋燕确认了,她说她看得真真儿的,那人就是冬雪。便只有带着秋燕过来,将这事儿如实说一说。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许是冬雪那丫头和娘娘有什么过节?擅自为之?”
卢采曦说完,一脸担忧地看着容菀汐,好像很为容菀汐悬心似的。
宸王眸光深沉地盯着她,半晌,却是笑道:“采曦啊,这府里,就属你最懂事儿。多亏你带了秋燕过来,不然本王和王妃还被蒙在鼓里呢。王妃说有人害了她,本王也知道,一定是有人害了她,但我们却想不到到底是谁。原本是想着挨个儿盘问一下的。有你这一番揭发,可是省了不少功夫。”
“只是底下的奴婢倒霉,无意间看到了,妾身没办法,只得把事情真相告诉给殿下和娘娘。却不是要揭发谁。妾身和薄姐姐的关系向来不错,如今姐姐手下的奴婢犯了错,妾身比谁都心痛。但一想到王妃娘娘竟然被一个奴婢给害了,心里又气不过,很是为娘娘忧心。左右为难,最后也只得选择说出真相。”
宸王满意点头,笑道:“你很好,不争不妒的。本王知道你是怕招惹是非,才拖到现在才说。你放心,这事儿就只有咱们在场的四人知道,本王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揭发的。至于薄妃那边……她如今有孕在身,一切要以她的身子为主,本王先不作处置。待到她生下孩子,本王再将这事儿搬上来说。”
“今儿就这样,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宸王关切道。
“是。”卢采曦听话地应了一声儿。
但心里,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儿呢。
殿下这些话说的,无一不是对她的满意之言,是没什么不妥当的。对薄馨兰的处置虽说太宽宏了,但理由却也在情理之中。
仔细想想,绝无什么蹊跷之处,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自然不能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表露出来,只能规规矩矩地起身,施了一礼,带着秋燕离开。
宸王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更阴沉了些……
从窗子里看到卢采曦出了昭德院,容菀汐才问道:“怎么了?你觉得她的话有什么不妥么?”
“没什么不妥的,恰到好处。可也正因为恰到好处,才让人起疑。怎么就那么巧,刚好就遇见了呢?”
“你是怀疑……她在扯谎,给薄馨兰泼脏水?”容菀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