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遭遇突袭时，她受到了进化者威压的压迫，受了内伤，但一直强忍着。</p>
看着自己的孩子们重新安定，她再也撑不住。</p>
彻底病倒了。</p>
李察给她服用了小半瓶初级细胞修复液，可是并没有效果。</p>
STEM传音道：“她太老了，劳累数十年，细胞端粒已经磨损到了极致，无法再分裂了……”</p>
刘慧蓉靠在枕头上，咳嗽了一声，虚弱道：“小李，别费劲了，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p>
李察沉默着。</p>
他与刘慧蓉接触并不算多，当初请她出山，不过是用了科技学院和何伟峰的情分。</p>
可看着眼前风烛残年的老人，他除了难受，更多的是钦佩。</p>
她或许没有惊才艳艳的贡献，没有举世瞩目的名望，但她确是研究所所有人的母亲。</p>
她为了研究所，为了科学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p>
刘慧蓉艰难道：“小李，你听我说……这次科技派遭难，我们这批老骨头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猛烈。</p>
“我不知道其他城市有没有我们幸运，但我知道，科技派不灭亡，敌人就不会停止……”</p>
李察沉默了几秒，道：“刘老师，你说的敌人，到底是谁？除了进化派之外。”</p>
刘慧蓉道：“看来你也有预感……他们，来自前线。”</p>
李察神色一凝，“前线？”</p>
“对……前线，很多人觉得大灾变源于流星雨爆发，其实流星雨爆发之前，地陷裂口就已经出现，灾变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蔓延，往后地球所经历的一切苦难，也是从那时候开始。”</p>
“可据说前线都是残暴无比、只知杀戮的生物。”</p>
“那不过是敌人放出来的爪牙罢了，我猜测可能是外星人。”</p>
“为什么？”</p>
“灾变前，科学家通过天眼发现了密集的宇宙射线，其能量值超越了GZK极限。GZK极限是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与宇宙射线的预期交互作用推算出来的，地球不可能观察到超出GZK极限的能量射线，除非它们来自地外文明的推进器或武器……”</p>
李察再次沉默。</p>
如果外星人能来到地球，为什么不直接摧毁人类？</p>
引发全球灾变，破坏地球环境，岂不是多此一举？</p>
刘慧蓉又道：“也有人认为是地底世界……总之，前线的规律混乱，是有原因的。</p>
“至于是什么原因，以我们现有的能力，还发现不了。</p>
“上次跟你说过，进化派之所以敌视我们，是因为大灾变初期，科学家们大量残害进化者。”</p>
李察点点头。</p>
刘慧蓉继续道：“当时科学家们发现了一些端倪，但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就遭遇了第一次毁灭性的打击。</p>
“打击来得很突然，90%以上参与了研究的科学家，都莫名其妙地发疯了。</p>
“只有我们这些外围人员得以幸免。</p>
“那次以后，世界五大研究所分崩离析，进化派迅速崛起……”</p>
说到这，刘慧蓉剧烈咳嗽起来。</p>
李察轻拍她的背部，道：“刘老师，你还是休息一下吧。”</p>
刘慧蓉摆摆手，脸色突然变得红润起来。</p>
李察心底一沉。</p>
回光返照。</p>
刘慧蓉迅速道：“你听我说完，当初我们并非没有后手，我们把一批科学家秘密派到了前线，那些科学家掌握着一些重要资料。</p>
“前线规则混乱，敌人没办法直接干扰。</p>
“不过，已经十年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传出。</p>
“我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p>
。”</p>
刘慧蓉看着李察的机械假肢和他手中的药水，说道：“我不知道你得了什么奇遇，但我希望你别停下……科学，不光是科学家们毕生的事业，也是人类毕生的事业。”</p>
她突然剧烈咳嗽，咳出了鲜血。</p>
刘慧蓉声音急促道：“如果有一天，你能去到前线，见到一个叫何定军的人，帮我转告他，我和老何，对不起他……</p>
“咳咳咳……</p>
“孩子们，别停下……”</p>
刘慧蓉高喊一声，剧烈抽搐，接着脑袋一歪，没了声息。</p>
屋外众人冲了进来，悲切地喊道：“刘老师、刘老师……”</p>
溶洞之中，哭声弥漫起来。</p>
……</p>
溶洞正中央。</p>
刘慧蓉的遗体躺在简易担架上。</p>
所有人盘膝坐在地上，默默无声。</p>
“时间到了。”李察站了起来，走向担架。</p>
与何伟峰葬在一起，这是刘慧蓉的遗愿。</p>
所以，李察要和EVA把她抬到城外。</p>
众人紧紧跟随，直到隧道口，他们才停了下来，手牵手静静地看着。</p>
……</p>
刘慧蓉出殡第二天。</p>
研究所之人再度聚集在一起。</p>
前方大型幕布开始投影，播放刘慧蓉遗留下来的资料。</p>
五大研究所崩溃、科技派陷入黑暗，一个又一个科学家，一个又一个普通人，倒在了进化者的屠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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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一副名单。</p>
何伟峰、刘慧蓉、程宁、刘恒的未婚妻、为了守护研究所而牺牲的人……</p>
众人拳头捏得发白，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怒火。</p>
当画面定格在烈火中，小安晴被铁杵钉在地面，努力地向上伸出小手，李察无力地想要握住时，所有人躯体开始颤抖起来。</p>
进化派，抹杀了他们心底最后一块柔软。</p>
从此往后，他们将与进化派不死不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