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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心藏风云世莫知(中)(2 / 2)

清峻舒徐,一劈一刺一点,竟是如峭壁上的青松一般,风骨凛凛。忽而身子一转,手中剑一云,轻轻一撩,徐徐一挑,缓缓一扫,仿佛是山间的清风徐徐而至,让人精神一振。忽的一个急崩,山河变色,但见银光闪闪,剑气奔涌,好个“剑河风急”!一片叶子刚好从树上落下,白衣女子素手一挥,剑便从绿叶正中穿过,一丝一毫都不差。手腕灵巧地转动,绿叶也着剑上下起伏,仿佛在波涛汹涌的海上,剑如船,长风破浪。也不见是如何放慢速度,白衣女子的剑此时如清溪般潺潺流淌,剑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如月般的光芒,正是风清月明。“哈!”女子爽朗地笑了一声,手中之剑去势不减,速度略降,可剑身的光芒却是大涨,仿佛旭日初升,普照大地,好个风和日暖。白衣女子手腕轻转,身子灵敏地起落,自然地一个提剑,剑直指太阳,逐日追风,女子脸上阳光耀眼。长啸一声,手中之剑突然快如闪电,只见银光粼粼,根本瞧不清剑在何处,本围绕着白衣女子的清风、和风、暖风也变得狰狞起来,狂风呼啸,风起云涌,手忽然急抖,风潇雨晦,卷起地上落叶繁多,周围空气忽的一冷,流风回雪。白衣女子又是一声长啸,却不同先前的有热血沸腾之感,而是如饱经沧桑的老人,如看破红尘的僧人,有着对生命最彻底的了悟,“归去!归去!”,如风而隐,乘风归去。

到此时,白衣女子才放下手中之剑,她轻轻地捏着被剑身横贯的绿叶,剑留下的痕迹细而薄,叶身完好无缺,郁郁葱葱,哪里看得出是方才经历狂风摧残的!白衣女子忽的一个微笑,举起手中的绿叶对着太阳,痴痴地看着阳光从细缝中流泻。

“啪啪!”是鼓掌声。惊醒了痴看叶中阳光的少女,白衣女子不好意思地看着来人。和她一般身着白衣,年龄却是长了许多,看上去成熟稳重。“若清这清风剑法舞得可真好,师姐看了,不由自惭形秽了!”“若思师姐……”那白衣女子赫然就是当年那个在雨中跪了三天三夜求师父教授武艺的林若清,不想她已从身世凄凉却坚强得让人心疼的十岁*童,长成了剑法惊人的脱俗少女。若思收回自己的心绪:“快去沉心阁吧,师父在那等着你呢!”“恩好!”若清对若思微笑,要不是有若思和若心师姐跪求师父,恐怕她也没有机会学得这样的绝世剑法。

若清微笑间,素心诀真气也运行了三周天,身轻如燕,飘如飞絮,就这样踏风而行,来到了沉心阁。“师父,您找徒儿有事吗?”若清对师父有种特殊的感情,是她当年从魔爪下救出自己,又收她为徒,教她武艺,还任她翻阅峨眉藏的书籍。

想当初,她急功近利,差点走火入魔,是师父施针助她渡过了难关。虽然她醒来后苦练三个月积蓄下来的真气荡然无存,但她一点也没有气恼。她每日按照师父的嘱咐,打坐两个时辰,花两个时辰练剑,其他时候她都是醉心在峨眉的美景、书籍中。她在清平湖不远处建了一座小屋,供自己作画之用。本来是不想附庸风雅地为这木屋起名的,但某天晚上,她睡不着来这木屋闲坐,推开窗却见皓月高悬,满天清晖,千山月色,柔和似水,一湖清泉,两月相对。“当真是天上人间啊!”

她不由地心念一动,手中的墨笔一挥,便写就三个行云楷字“明月居”。以明月居之名衬明月之色,可谓大俗,却也是大雅。

她露出笑容,自打她发现这处美景后,几乎每晚都要来这明月居小坐。有时是对月吟诗,有时是摹月之景,有时是望月发呆,有时是坐得久了不想回去吵醒师姐妹,便在明月居里睡下了。所以她的明月居不仅有书桌书架,更添了小床,小台。

时间一晃而过,她已在峨眉呆了七年。七年时间,她终于练成了清风剑法。方才在林中之舞,怕是峨眉祖师见了也要称赞若清得了其中三味。现下师父在沉心阁召见自己,虽是若思师姐没有说什么,若清也明白了一二。依照峨眉祖制,武艺一成,便需下山历练,当然这是针对带发修行的弟子而言,若是弟子愿意落发为尼,便不必了。五年前,若思师姐下山历练,三载才回,回来后没多久,若思师姐就落发为尼,让若清好一阵伤心。而一向与她亲厚,待她如亲生姐妹版的若心师姐也在两年前选择了落发为尼,也就没有下山。现在终于也轮到她来抉择了。

“清儿,好孩子。”七年来,师父的语气一直都是那么平淡无变化,今日终于有了些许起伏。“师父!”若清也是心情莫名,说不出是期盼还是不舍,或许是两者参半吧!“清儿你也知道峨眉的规矩,”师父仍是一身麻衣,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出去锻炼一下也好!这把剑赠于你,虽非名剑,却希望你凭自己的本事,让这把剑扬名江湖!”

“师父!”若清颤抖的双手接过麻衣老尼递来的宝剑,古朴的檀木剑身,朴实无华的剑鞘,若清只微微抽出一点,便可见是把普普通通的铁剑。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手紧紧握住这把剑。麻衣老尼看在眼里,慈祥地摸着她的头:“收拾收拾,明早就动身吧!”“师父!”若清大惊,没想到师父竟要她这么早就走!可麻衣老尼却如当初她跪求授武般,丝毫不搭理她,拂袖而去。独留若清呆呆地站在那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温暖的手包着自己有些冰凉的双手。“好了,莫要伤感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更何况只是下山历练,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若心心疼地摩挲着若清冰冷的手。“若心姐”若清声音有些哽咽。“若清妹妹,师姐也没什么好赠与你的,这护身符却是当年娘亲留给自己的,你拿着防身……”说着说着若心眼泪也要流出来,幸好她及时转头,才没让若清看见自己眼眶中的晶莹。“若清,师姐只想对你说一句话,”声音成熟稳重,是若思师姐,她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若清抬头看着她。“为人处世,宽恕最难,可别被仇恨蒙住双眼。”若思师姐这话的意思若清明白得很。七年了,她练了七年的武,可当年她练武的初衷便是杀得那狗官为父母报仇。但师父为了她的仇恨之心,硬是不肯教她武艺,她跪了三天三夜,大雨和师姐的泪水洗去了她心中的仇恨,她如今虽是没有当初的要千刀万剐狗官的狠心,但要说一点也不恨,也是不能。

思至此,她微笑着望着若心和若思师姐,沉心阁安静地可以听到一片竹叶落地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迎着初升的旭日,若清背着若心师姐为自己收拾好的包裹,握着师父赠与的宝剑,贪恋地再看了一眼峨眉清秀的山峰,在若思师姐的陪伴下,走下了峨眉山。

“若清,千里送君,终须一别。往后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好!”若清回答得云淡风轻,可心里却翻江倒海。硬是一狠心一咬牙,一转身,若清告别了若思师姐,告别了峨眉山,也告别了平静的生活,闯入了风起云涌的江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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