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材质的手绢,若是李义章想要,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便是绣工,她府中有专门的针线上人,又哪里是这样的绣活可以比拟的?托李义章的福,罗清凤的见识长了不少,只看李义章衣服上的刺绣就知道高下了,手绢上的兰草虽说也好,却还不到那样华美的程度。
看着李义章好像得了什么珍宝的模样把手绢叠好收入怀中,罗清凤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这样的朋友,若是她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了,实在是再幸福不过了,便是这样的原因,即便有不少人说酸话,给白眼,罗清凤还是坚持着这份友谊。
童年时候的友谊才是最美好的吧,虽然不懂得什么“志同道合”的大道理,但却是心性相合才相交为友的,单纯而简单,不要求身家不要求才华,最纯粹不过了。
现在她们三人,便是这样的友情吧!希望这样的友情永远都不会变。
“这可不是我绣的。”罗清凤虽然不想打击李义章,却还是不想欺骗,实话实说,“这大概是我父亲绣的吧,我是从柜子里翻出来的,一盒子的手绢都是一样的兰草,淡紫色的,感觉挺特殊的,我便拿来用了。”
“哦。”李义章果然有点儿失落,但眼珠子一转,又笑了起来,“凤哥儿上次不是还说我袖口上的绣花很好么?看你那么想学的样子,我找人教你好了!”
“啊?”谁,谁想学了?罗清凤愣住,看到李义章已经拍板决定,也不说话了,好吧,她不是没有兴趣的,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何况上辈子绣花这种活也是女孩子的,有机会学就学吧,反正也不浪费自己的钱。
“以后晚上下了课就到我家去,每天一个时辰,不用担心回家的问题,我负责接送,你用心学,学好了给我绣一个手绢……”李义章一时高兴,脱口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罗清凤一笑,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啊,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就是……“好。”反正她也不想要早点儿回家,只要交代一声就可以了,就是不能再利用路上的时间教阿文识字了,正好,天气渐渐凉了,也不要他来接了。
书院还有寒季时刻表,随着天色黑得越来越早,课时也有了调整,午间休息的时间减少了,晚上放学的时间早了,就算晚一个时辰回家也不是不可以的。
回到家,就这件事罗清凤只对罗奶奶说要到同窗家中学习,但凡听说是在学习,罗奶奶便少了许多干涉,没有问为什么就直接同意了。也是风气使然,若是罗清凤上了那么久的书院,还没有一两个投契的同窗交往,便要被人怀疑人品不好,或者是孤僻清高了。
阿文听到不用接送有些怏怏,罗清凤估计是他以为不能学字的缘故,也不忍心剥夺他的这点儿喜好,便允诺说晚上教,冬季日短夜长,晚睡一会儿也不妨事,教阿文念书,只当自己背诵书本了。
虞万两听到这件事后有点儿不满意,自己跟罗清凤认识的时间更久,但罗清凤还没有去过自己家,就要到李义章家去,她就觉得不是滋味儿了。
相交一段时间,李义章也知道虞万两的症结就在于吃食,拿了个新花样的糕点引走了虞万两的注意力,这件事也就算是揭过不提了。
答应的时候非常容易,等到真正实行了,罗清凤才觉得自己的草率莽撞,且不说自己寒门学子去权贵之家会怎样被看不起,光是去学绣花这样的原因放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非常不学好的了,很让人鄙视。
别扭地跟李义章和向明辉同车回到李府,向明辉一下车就走了,李义章领着罗清凤先去拜见长辈。
李家是今年才从京城搬来的,什么缘故不知道,虞万两也曾私下揣测过却是无解,罗清凤就更不清楚了。被李义章拉到正房,有小厮掀开帘子进里头通禀,罗清凤正说等等看,李义章已经拉着她手走进屋了。
“父亲,这是我的好友凤哥儿!”李义章直把罗清凤拉到一个华服男子的身边儿才松了手,透着亲昵地倚在那男子的身旁,一副撒娇的模样,格外讨人喜欢。
罗清凤脸色微红,凤哥儿这样的小名实在登不得台面,作为正式介绍实在是……
“明明是个齐整的女孩子,却被你叫做了‘哥儿’,真是无礼!”男子作势要打李义章,李义章赶紧捂了头一缩,笑道:“可不是我无礼,她小名就叫凤哥儿!”
一语毕,男子错愕了一瞬抿着嘴笑起来,问:“这是个什么缘故?”
“村里习俗,怕是体弱不好养才这般叫的。”罗清凤开口解释,两靥的粉红色未褪,声音清脆,态度自然。
男子张张口,正要再说什么,却被李义章打断了,“好了好了,说这些做什么,父亲,我们还要读书,先去小书房了!”言毕,拉着罗清凤就走,罗清凤歉意一笑跟着离开,掀开帘子时,听得身后一声似嗔似叹“这孩子……”
“可不能再听他说下去了,父亲什么都好,就是话多,一说起来可就没完的!我把针线上人提前安排在这里了,我在那边儿念书,你就在这边儿学针线,我也好监督你!”李义章自得于自己的安排,把罗清凤按到绣凳上坐下。
针线上人是个老年男子,面黄无须,一脸笑模样很是慈爱,却也严谨,教导绣花的时候半点儿不带打折扣的,完全不把罗清凤当女孩子看待,甚至没有一点儿看到女孩子学绣花该有的异色。
这让罗清凤安心多了,李义章的父亲可能是知道这件事的,却也没有多问,许是觉得小事一桩吧,估计也有几分“随她闹去”的纵容。就这样,罗清凤开始了学习绣花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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