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儿上行人不少，没有积下雪。但是化成水，渗进黄土里更糟。过往行人踩踏，道儿上泥泞一片。一脚下去，带起大片的黄泥。而且，这黄泥滑的很，稍不留意，就是一个跟头。</p>
从车窗望出去，道儿上泥人可不少。不时的，就有哪个脚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下。更有倒霉蛋儿，直接就是趴在了地上。沾一身泥，再被冷风一吹，那个滋味，可真的不好受。</p>
幸好自己坐马车，这是小丫头此时的心声。她把自己裹得，像个圆滚滚的球，偏要趴在车窗上，看着路人摔跤。一惊一乍的，指给她娘亲看。尹家二姐儿，仰脸望着车顶，满头青筋。</p>
突的，一声沉闷的声响传来，跟打雷似的。路上行人一惊，纷纷站住脚，抬头看看天，又茫然四顾，不知从哪里传来。片刻，道上又恢复正常，继续行路。</p>
“像是县城方向。”贺五儿说道。</p>
“这里距县城，差不多十来里地呢。”山叔接话道，“能传的这么远，那声儿可不小。”</p>
“莫不是霹雳弹？”贺五儿惊叫一声。</p>
“不会吧？”几个老兵不敢确定。若真是霹雳弹，那事儿可就大了。此时，军中虽有小量的装备，但是管控极严格。非是亲信嫡系的部队，根本捞不着装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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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延川县，发生了何事，能用上霹雳弹？</p>
一路猜测着，到了傍晚，才算进了延川城。延川县管辖的地界很大，但县城却小的可怜。城墙低矮，不过两丈高。临街的房屋，皆是黄土夯筑，看上去，灰扑扑的很是破旧。</p>
城门口并无异样，街道上行人寥寥。找了客栈安顿下来，种诂派贺五儿几人，出门打听下消息。他也怀疑是霹</p>
雳弹，想尽快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p>
石彪子无心闲事，直接出门找郎中去。这几天，风雪弥漫，寒气袭人，邹七姐的病势加重了。整日咳嗽不止，人已经昏昏沉沉。今日竟咳出了血丝，石彪子慌了神儿。</p>
随着师娘和小丫头，于飞走进房间。邹七姐躺在床上，面色青灰，犹自咳嗽不止，神情甚是委顿。见到有人进来，邹七姐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刚使了一下劲，又软倒在床上。</p>
“快别动，好好躺着。”二姐儿说着，在床边坐下。邹七姐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空自着急，却是没有办法。</p>
“婶婶，你要不要喝水？”小丫头问道。</p>
邹七姐艰难的压抑着咳嗽，冲小丫头笑笑，微微的摇摇头。她已经没有了力气，似乎身心都熬干了，像是冬天里的枯草。风大一点，她就会折断，顷刻间化为飞灰。</p>
正说着话，石彪子请了郎中来。于飞不方便在屋里，退了出来，向着前厅走去。前厅，贺五儿已经回来，正和种诂说话。</p>
“抓捕谋逆案余孽？”种诂不明所以。</p>
“人已经抓住，就锁在县衙呢。明日押回延州。”贺五儿说的糊涂，种诂听的更糊涂。待细细的问了一遍，才算是明白。</p>
原来，京城汝南王谋反，被当场击毙。王府被查抄，一干党羽被捉拿入狱。有一条漏网之鱼，竟千里迢迢，跑到了延州来，被皇城司追踪而至。</p>
数日前，延州走马郑全，意外获知一条消息。禁军中，有人贩卖霹雳弹。郑全吓了一大跳，这可是要命的事。霹雳弹的威力，非同小可，由不得他不紧张。</p>
当下，丝毫不敢大意，立即派人追踪线索。今日中午，郑全带兵进了延川城，包围了一处院落。谁知，不等他下令攻门，里面却扔出来一枚霹雳弹。</p>
军兵大惊，仓皇四散。霹雳弹炸开，浓烟翻滚，三人当场被炸死，血肉模糊。离得稍远的，也有十来人受了轻伤。不等再扔出霹雳弹，郑全一声令下，军兵冲了进去。</p>
院里只有三人。一人认识，正是禁军一名指挥。此前，一部禁军从京东路兖州调来，担负外围永平寨的防御。因此上，这一部禁军，装备了部分霹雳弹。此人，转眼却把霹雳弹卖了。</p>
院中，地上还扔着五枚霹雳弹。人被军兵控制住，郑全捡起一枚看了看。难怪就扔出去一枚，再没动静。地上几枚，却是因为保存不当，引信受潮，点不着火。</p>
另两人却是文士打扮，面生的很。</p>
却在此时，又有一部兵马，冲进了院子。两拨人撞到了一起，顿时刀枪相对，一触即发。领头的是皇城司的人，竟认识郑全。一番述说，原来是一家人。</p>
很快，原由解释清楚。皇城司要抓的，是汝南王谋逆案余孽江子甫。郑全要抓的，是倒卖霹雳弹的禁军将官。本来两不相干，现在凑到一起，却并为了一案。</p>
汝南王府覆灭，大多数党羽爪牙，都被抓捕入狱。江子甫却是命大，竟逃出了东京城，一路向着西北而来。他直奔西北，这却是赵允让，提早安排好的。</p>
赵允让闯入皇宫，不会不考虑失败的后果。他安排了赵宗咏，带着小十三，提前数天离开了京城。麾下重要的人手，皆有安置。江子甫受命潜伏西北，待时而动。</p>
西北盐道，是汝南王府重要财源。何况，自谭钰入西北，整合了当地盐枭，具有了不小的势力，赵允让不能放弃。</p>
延川县，是江子甫和谭钰，相约见面之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