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种种,一个疑惑接着一个疑惑冒了出来。
不过很显然,由井正雪没有能得到解答的机会,郑芝龙一行人已经骑马进城了。
虽然此时的天色,已经是到正午时分,按理来说,是用午膳并且是休息的时候。可是,骑队却直接去了将军府,而不是去驿站休息,等候接见。
这么一来,李若琏和郑芝龙沟通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才到没多久,就由倭人过来,把郑芝龙请走了。而李若琏等人,不得跟随,不过也被安排去用午膳。
或许是知道李若琏可能会担心,郑芝龙的亲卫,偷偷找机会和他说了,幕府将军请了郑芝龙去用午膳。那请郑芝龙的人,都是极为客气,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对此,只会几个倭语词的李若琏,只好点点头,耐心等待郑芝龙的返回。
他一直等了很久,大概有一个半时辰左右,才见到一个倭人热情地引着郑芝龙过来汇合他们,然后就安排住在将军府这边一个单独的院子。
等到这个时候,李若琏才有和郑芝龙单独说话的机会。当然了,其他亲卫守着门,倒也不用担心有人偷听。
郑芝龙显然也知道李若琏心中的焦急,在检查过房子,确认没有人可以偷听之后,他便立刻笑着对李若琏说道:“倭人上钩了!”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显然不够交代的,于是,他就详细描述道:“我们到的时候,其实德川将军这边都已经用过午膳,不过假装刚好撞上,然后一起用午膳。除了他之外,还有大目付柳生但马守宗矩和老中松平伊豆守信纲。这两人,是幕府将军的左膀右臂,最为重要的臣子。”
郑芝龙知道李若琏应该不熟悉倭国的官职,事实上,这些官职,都是德川家光搞出来的,不熟悉这样的官职,也很正常。
这不,他就给李若琏解释道:“倭国的大目付,就有点类似我们大明朝的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外加东厂和西厂的提督,锦衣卫的指挥使,负责监察各藩大名及幕府官员。”
听到这话,李若琏便理解了,当即点点头,继续认真地听着。
郑芝龙这边,就继续介绍道:“至于老中,就相当于我们大明朝的内阁,并且比内阁的权力都要大。”
李若琏听了,又是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于是,郑芝龙就继续往下讲道:“他们客套的那些话,我就不说了。主要是假装关心我,听说我在明国那边过得不顺心,具体情况怎么样啊,问这些问题,然后顺带着打听如今我们大明的情况如何?”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充说道:“当然,他们问得比较隐晦,主要也是那个老中和大目付两人问,但是幕府将军也非常认真地听着,有时候也忍不住会问上一句。”
李若琏听了,依旧只是点点头,继续凝神听着,并不说话。
郑芝龙见了,便继续说道:“他们最关心的问题,一是建虏所说得事情,是不是真的?比如说,如今建虏打得朝廷连连败退,只能守关内。我回答他们,说辽东确实都已经被建虏给占了。”
“然后他们也关心,大明是不是有一个蓟辽总督的官,投降建虏了;我回答他们,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松锦之战,十二万朝廷官军,全军覆没,担任统帅的蓟辽总督战败投降,连洪承畴的名字,我也主动说了。”
“这些倭人还关心,大明的局势到底怎么样了,听说关内也不太平?我告诉他们,关内流贼肆虐,围攻开封,掘了黄河,占了鱼米之乡的湖广,连福王、楚王等好几个藩王都被他们杀害了。甚至连凤阳的皇陵,都被他们烧过。”
说到这里,郑芝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若琏的脸色。很显然,虽然他说得都是事实,可这么说朝廷,也不知道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是怎么想的?
虽然他表现得不明显,不过李若琏还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便立刻微笑着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好,然后呢!”
确认他真得不介意自己这么说,郑芝龙的神情明显轻松了一点,然后便继续说道:“他们问我的事情时,我告诉他们,我的生意被人告发,让皇帝知道了,也想要我的钱,就把我调到了北方打建虏,重建东江镇,负责海上。除此之外,又蛊惑了我的儿子,把我老家的田产都给抄没了。”
“嗯!”李若琏听了,便点点头问道,“然后呢?”
“他们有点不相信,就继续问我。”郑芝龙听了,稍微犹豫了下,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告诉他们,如今大明的皇帝,有抄家皇帝的外号,什么世袭国公,首辅、尚书等等,还有盐商、晋商之类的,只要有钱的,都被抄家。知道了我这边有钱,不是直接抄家,也是因为我有船队,对朝廷有用,要不然肯定也和其他人下场一样!”
“没事,还有么?”李若琏听了,似乎是安慰了郑芝龙一句,然后再问道。
郑芝龙一听,就又说道:“他们一开始有点不大相信,然后我又说到处战乱,朝廷欠的军饷都不知道有多少,皇帝这也是急了才会这样。反正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看到他们用眼神在商量,不过我假装吃东西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