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桧注意到了他,“肖将军,你怎么看?”
“卑职考虑,南路的金军足有八万,人数可不少。而且除了黄河外,并没有什么险阻。在潼关受我军牵制的情况下,他们渡河可能还要容易一些。为何他们没有动静呢?难道真的是怕引起我们误会?我看倒不见得。”
“哦?说说你的看法。”
肖定国站起来,走到旁边悬挂的地图前,指着黄河西岸的地形道,“金军进攻方向,是同州和北面的丹州。同州与丹州之间有梁山横隔,越往南,地势越平坦,也更利于金军骑兵展开。金军最有利的进攻方向,应该就是自河东城渡河,进军朝邑、冯翊。其次才是北面的郃阳、澄城一线。相较之下,慈州方向最不利行军。然而,金军北方两路大军都进攻了,南方这一路迟迟未动,岂不令人费解?”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关杓笑道,“金军的目标是占领渭河以北所有关中地区,而不像我们,是直取长安。南路金军虽然人数不少,但还是逊于我们大齐。除了不想引起我们误会外,还有坐收渔利的意思。看着我们与西夏人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在旁边想看笑话。岂不知,只要潼关、峣关攻克一个,长安便是我大齐的掌中之物了。”
“不错,即使他们顺利渡河进攻,西边还有一道洛水(查地图,陕西、河南各有一道洛水,不知道这个名字为何这么吃香),金人水军不行,过洛水不知要费多少功夫,而渭河之上将有我大齐水军,他们休想越河一步。”高定山昂然道。
肖定国没说话,而是在地图上半部分划了一圈,又在北部坊州和宁州方向点了两下。
逄桧两眼眯着,寻思了片刻,一下子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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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行刺事件发生后,宋铮一直呆在馆驿里,除了看书,便是与苏蝉谈一些诗词歌赋,听其弹奏新谱的曲子。有美人相伴,宋铮倒也不苦闷。
祖杰调集了五六百人,搜查那名刺客的行踪,最终一无所获。那名刺客箭术虽然不错,却非祖杰一般这样能一弓发两箭,甚至三箭的超绝箭手,否则,宋铮极有可能受伤。
即便如此,宋铮还是有些后怕。箭手对准的是自己,若是对着苏蝉这样不会功夫的女子,定会得手。
这几天,由于宋铮在屈子祠遇刺的消息传扬开来,秭归城一时众说纷纭,连蜀关总督董千军也被惊动了,特意遣人来慰问。董千军平时并不在秭归城,而是在夷陵。宋铮过夷陵时,并没有拜访他。出使蜀国虽然是大事,但有范志同引导即可,董千军身为总督,没有必要亲自处理这种事。
八月六日,馆驿迎来了一个不素之客,宋铮接到拜贴后,立即召见。
来人名唤王若雄,归州右司统领,也是当年袁蓉任职荆湖路暗鹰大统领时留下的亲信之一。宋铮离开江宁前,袁蓉特意提到此人。当初袁蓉曾负责刺探蜀国情报,王若雄则是袁蓉的重要助手,曾经跟着袁蓉深入夔州、云安,乃至南浦、涪陵一线。
袁蓉虽然不再主管蜀国情报,但曾改造完善蜀国的情报点,如今,这批力量掌握在王若雄手中。据袁蓉所知,虽然部分情报点已经转交给了左司,但仍然有一些在王若雄掌管之下。
虽然左司和右司已经分工,但短短数月之内,不可能全部移交利索。就像左司,除了掌控军中情报外,也暗地保留了一些地方力量。毕竟,在各地方上,军政有时并不是那么泾渭鲜明。地方官员贪渎,可能与军中有瓜葛。同样,军中将官不轨,亦与地方势力勾结。
“卑职拜见大人!”王若雄方一见面,便跪倒在地。
“我现在已经离开了右司,王统领不必拘礼,你我平辈论交即可。”
“卑职不敢,多谢大人!”王若雄也没客套,当即长身而起。宋铮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暗自点头。王若雄相貌普通,身材中等,微胖的脸庞看上去还有几分憨厚之色。这样的人,的确最适合干情报工作。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是归州右司的负责者。
“王统领从巴东赶来,一路辛苦。”宋铮点头致意。巴东设县,王若雄的正职是巴东县尉。只是在巴东这样的大军驻扎地,王若雄这个县尉并不起眼。
“卑职前日刚刚接到袁大人书信,着卑职前来宋大人处听命。中间卑职又听闻大人遇刺的消息,当即前来拜见。大人但有所命,卑职莫不敢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