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知节等人进门后,见卢俊青面色苍白,极为难看,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般,而宋铮却满面春风,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两相一比,差别有若云泥。
众人不由得心里敲起了小鼓,不知道这宋铮到底有何本事,竟然把卢爷欺负得这么惨?不过,眼下却不好询问什么。邵知节上前道,“卢大人,我们回去吧。”
卢俊青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宋铮笑道,“卢老哥,来,我送送你!”卢俊青木然地看了宋铮一眼,也不理他,自己当先向外行去。
门外,蒋桓依然被几名秘卒押着,两只手被绑在身后,头耷拉着,萎顿不堪。
卢俊青看着他,眼睛像是喷了火:这个废物,抢官搂财,是把好手,没想到这么不济,被宋铮削了一节手指,就什么都招出来了。你招了也就罢了,为何还污蔑旧主?
浑浑噩噩的蒋桓忽然觉得周围忽然静了下来,不由得抬头一看,正迎上卢俊青的怒目,不由得非常心虚,又慌忙低下头去。
“卢老哥,人呢我交给你了,但小弟也要提醒一句。虽然查的是暗鹰归正前的事,但也不可姑息枉法,更不能牵连无辜。蒋桓有罪,罪只一人。小弟既然忝为监正,不法的事,还是要管的。”
“不用你提醒!”卢俊青恨恨地看了宋铮一眼,遂大声道,“木玉,你即刻带人启程,再至杭州,查抄蒋家!”
蒋桓一听,猛地抬起头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高声怒骂道,“卢俊青,枉你收了老子这么多银子,若你敢动我家人的根寒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卢俊青恼羞成怒,“你横行乡里,落到如此田地,竟然还敢信口雌黄,来人,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旁边的王锤过来,一拳打在蒋桓嘴上。这厮力道极大,只此一下,就把蒋桓的下巴打得歪到了一边,几颗牙也随着拳力飞了出来。蒋桓惨哼一声,满嘴血沫便涌了出来。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因下巴掉了,只含混不清地冒出几个字。
王锤从蒋桓衣服上撕下一块,胡乱一团,就塞进了蒋桓嘴里。
看到蒋桓的惨状,宋铮叹了口气,转头对丁隆大声道,“你们几个,带几个人跟随木统领前去杭州,协助木统领。只许抄财,不准伤人。知道了吗?”
丁隆大声答应着。
卢俊青怒视了蒋桓片刻,猛地一挥手,“走!”霎时间,满院的人如潮水般退去。
看着众人的背影,旁边的水丁叹了口气,“卢俊青多么稳重内敛的一个家伙,为人又多谋,江宁城里的官员提到他,比黄元度还畏惧三分。今天居然被你气成这样,真是没想到,我刚才真担心这家伙得气疯了。”
“气疯了?哼,那可太便宜他了。”宋铮冷声道,“以后有他难受的时候。水兄等着看吧,我要让卢俊青跪在我面前,求着我杀了他,还要对我感恩戴德!”
水丁自然以为宋铮说得是气话,却也知道卢俊青既为杀祖仇人,宋铮哪还不使尽手段。“小郎,你也莫要大意,卢俊青、黄嵩背后是相爷。相爷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连圣上都极为顾忌。说句实在话,眼下的形势,我认为不宜和相府的人动干戈,否则……”
“水兄放心,我宋小郎不是那种不识抬举的人。饭要一口口地吃,这个道理我懂得。哼,蚂蚁虽小,也能咬死大象。”
水丁拍了拍宋铮的肩膀,“小郎,圣上那边怎么交差?难道就这么空手回去?”
“水兄不用担心,想必蒋桓招供的那些话,你也记得一些,回去后和圣上说说。圣上早就有意让你到右司来帮我,现在既然达到了目的,圣上不会怪罪的。”
水丁低声道,“那鲁王秘藏的事儿怎么办?是否需要瞒下?”
“不必,你直接说与圣上就行了。至于供状,我就先不给你了,我怕圣上会难做。”
若是不牵扯到钱满柜,说不定宋铮真会让水丁瞒下此事,甚至刚才在审讯蒋桓时,根本就不会让提醒蒋桓把宋家庄的事说出来。然而,钱满柜一直对当年事不甚明了,他虽然猜到是相府的人干的,却不知谁扮演的乾空子老道。
挖鲁王秘藏,毒杀宋湜,干掉丘陵,这些事黄嵩虽然做得隐秘,逄桧依然通过暗线摸到了大概,这也是他为何把钱满柜送进宫的原因,意图就是借此埋下对付黄家的暗手。可惜,逄桧在暗鹰的暗线应该不是直接参与此事的人,只能凭结果推测一些蛛丝马迹。所以,逄桧在告知钱满柜时,一切说得也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