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铮盯着木玉的眼睛,“你不会的。我曾反复推测过你的身份,从宋家庄到密州,再到历城,以至南下江宁,你都不顾危险,数度相救。一个人的目的,决定了其行事的方式,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这是至理。然而,我却看不清你,你在我这里惟一的方式就是帮我,却从未要求我做一件,哪怕最细小的事。所以,我困惑至今,但我不会再问你,想必进机成熟,你就会把一切告诉我。在此之前,我依然坚信,你是不会害我的。”
木玉低头闪过宋铮的目光,喃喃道,“难得你如此看我,铮儿,我很欣慰。”
宋铮默然,心里只余下感动。
半晌之后,木玉才道,“今后的事,你看应该如何办?”
“接管并统一各路的刑堂,原来看是难办的事,不过,现在却有一个好机会。”宋铮道,“我不知道你手下可以信任的人有多少,但都可以调到刑署来。然后把这些人派下去,每个路都要派人,改造当地刑堂。皇城司那边,我已经协商好,各地的原外司秘卒,会有一部分进入到左司来。咱们要做的,就是以这些人为班底,重建各地刑堂组织。使得咱们刑署,成为独立于左司一外的组织。而各地刑堂的负责者,就相当于当地的左司监正。要让刑堂成为悬在左司头上的一把利剑。”
“如此办,甚好。”木玉点了点头,“我听说你也训练了一批人,不若就让他们充实到刑署来,也可作为你的代表奔赴各地,监管左司的改革。这样的话,卢俊青才不会起疑。若你表现出完全信任我的样子,恐怕他也会生疑。”
宋铮暗自思忖了一下,“好,就这么办。至于卢俊青那边,我们都要应付好。这是一头老狐狸,我怕你会被他看穿。”
“他的确是老狐狸,不然的话,也不会创办起暗鹰来了。不过,你也放心,他那边我早就想好了说辞。而且,他对我一直也特别信任,不然的话也不会派我演戏给你看了。”
“那就好。”
木玉顿了一下,“新官上任三把火,成立刑署,改造刑堂,不过是第一步。不知你还有什么设想?”
宋铮道,“本来,我是想拿人开刀的。不过,今天我出手教训了王锤和邱旭,也算立了一次威,拿人开刀的事,就缓一缓吧。”
木玉皱了一下眉头,“你这次出手,顶多让人知道你功夫高超,还谈不上立下多大威严。最好还要打压罢黜一两位,那样才能打威立起来。”
宋铮叹道,“我怕过刚易折,反而不好收拾。”
“你挟圣上之威,哪还有什么不好收拾的!正是借机张扬一把的时候,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木玉摆手道,“我给你提供一个靶子,那就是两浙路的蒋桓。”
“蒋桓?为何是他?”
“有三个原因。一是蒋桓在暗鹰根基浅,不像其他路的大统领,绝大多数是在暗鹰成立之初就加入进来。二是此人为人卑劣,在两浙路贪渎无数,造恶无端,罪证也好查实。第三嘛,这人去过宋家庄!”
“啊?到宋家庄去的有此人?”宋铮第一次听说,吃了一惊。
“嗯,此人之祖蒋达,原是鲁王帐下的亲军,鲁王派三百亲军埋下秘藏后,又让人把这三百人毒杀,蒋达幸尔逃脱。蒋达后来到了湖州老家,临终前把消息告诉了孙子蒋桓。蒋桓将秘密透露给了卢俊青,这才有了暗鹰的宋家庄之行。蒋桓本人,亦因此升为两浙路的紫鹰。”
宋铮眼里寒光一闪,“既然如此,这蒋桓倒也留他不得了。这事你不要插手,免得令人生疑,我让我的人去办,就借他的头来立威吧!”
“嗯,行。蒋桓借着暗鹰的名头,没少在两浙路行敲诈之事。据我所知,受过他威胁的便有现任婺州知州关赤松,青溪知县麦公度,杭州通判严莫泽等人。其中,以麦公度最惨,连女儿都被抢了去,被蒋桓欺辱后,又给送了回来,其女愤而自颈,麦公度亦大病数月,差点一命呜呼。蒋桓还威逼人家,若是上告此事,将灭人家满门。如果你从麦公度入手,定有机会。”
“这厮如此可恶,难道卢俊青就放任不管?”
“卢俊青这两年不理事,全由黄嵩作主。偏偏蒋桓特别精于巴结之道,与黄嵩关系匪浅。所以,他愈发大胆,才做下辱人子女的事。若非如此,卢俊青也不会容他。”
“嗯,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保证,此人绝活不过这个月底!”宋铮狠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