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铮笑了笑,示意慕颐饮茶。慕颐品了一口后,缓缓道,“纪家在江淮有几个大盐场。分别位于海州、盐城、海安等地。宫城、城卫军、都卫军乃至禁军的用盐,均出自淮北的盐场。只不过,宫城用盐,均由当地官府委派守备营由陆路押运。江宁军队用盐则由海路运至长江口,溯江而上,直至江宁城东的大鼋码头后,再分送三部分军队的大营。”
宋铮点了点头,淮南淮北自古以来就是著名的盐场,淮北采用晒盐法,淮南采用煎盐法,这使得淮北的盐,在质量上要胜上一筹,而军队乃至宫城用盐,自然是要用好的。
慕颐接着道,“纪家养了不少壮丁,依据盐场大小,分布人手,负责保护盐场。至于食盐的具体生产,则由盐场的盐户负责。纪家负责收购,然后倒卖给江宁的军队、宫城和各地盐商,至于各地守备营、边关军队的用盐,则来自于盐商。纪家也是很会做人的,宫城和江宁军队用盐,均有定价,且价钱不高。自纪家接手盐场以来,价格始终是每斤五十文。而这种一等盐,在市面上,能卖到一百二十文上下。所以,城卫军中会传出有人往外倒卖一等盐的事。前几年还发生过一件案子,砍了一个郎将的脑袋。”
“纪家的盐自淮北起运,要通过几道关卡?”
“小郎知道,我大齐海关重点集中在两处,一处在登州,一处是在明州。登州水军,主要负责对金防务,且受山东路总督节制。而明州海关,主要负责海外通商。自山东路至长江口一段,巡逻的水军不多。没有固定关卡,即便是碰上了纪家的船只,往往是看到纪家的旗子,便不再检查了。纪家的主要麻烦是海匪,不过,太宗时期,海匪曾剿灭过一次,到现在一直没成气候。几股海匪规模都很小,根本不敢惹纪家的大船。”
“船驶入长江口后,则进入漕运总督的辖区。固定的关卡只有两个,一个在江阴,一个在丹徒。不过,一般也是例行公事。纪家的大牌子一出,漕运水军将领哪个不给面子。有的还登船看看,有的,根本看也不看就放行了。”
“纪家运来的盐有什么标识没有?”
“自然是有的。纪家生产一种专用的盐袋。运到宫城的盐不必说,有当地官府的用印。运到江宁军队的盐,都有专用的标记。新的一批盐运来后,都要把上一批的盐袋收回,如此反复使用。”
宋铮的眼睛一亮,“也就是说,那些盐运到军队后,军队要把上一次的盐袋再交还给纪家?以备下次运盐使用?”
“正是如此。”
宋铮压抑住喜色,脸上丝毫没露,反而道,“大公子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拿到消息,还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这算不上什么机密,很多都是众人皆知的。略一打听,便知道了。”慕颐笑道,“反倒是小郎这边如何行动?大公子想多尽一点力,好策应小郎。”
宋铮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这事由我宋铮一人担着。大公子不要牵扯太深,还要多花点心思与几大家族打打交道。我听说商贸行的生意,不如上个月。这些人阴奉阳违,大公子多想想办法收拾一下他们,吕伯伯那边可没这么大的面子。”
“这一点小郎放心,咱们自己的买卖,大公子自会尽心。”
“那就好。大公子行事急了些,一切还要仰仗慕伯伯多多周旋。”
慕颐笑着点了点头,当即告辞。宋铮将其送出门外后,便带着茗儿、瑟儿及二黑、虎子,赶赴城西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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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宋铮盘算着自己的计划,思忖着人手,慢慢心中有了定计。
半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庄园门口,二黑上前叩门。
“谁?”门内的声音显得谨慎异常,还带着一丝紧张,让宋铮感到奇怪。
“公子爷来了,快开门。”
大门缓缓拉开,迎出门来的丁隆看清是宋铮等人后,仿佛松了一口气。
宋铮轻轻点了点头,跳下马来,丁隆牵过缰绳,众人一齐走进大门。
宋铮示意虎子将马牵过去,然后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丁隆低声回道,“昨夜来了两个受伤的黑衣人,女的,长得还很像,好像是双生姐妹。”
宋铮停下身子,“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我昨天中午时分便回来了,一直在庄园里练武。其他兄弟陆陆续续,也全回来了。这么多砒霜,实在太惊人,我不放心,便安排众兄弟夜里值守。下半夜,我值守的时候,听到公子房间里有动静。便敲敲叫醒了众兄弟,还把石爷和谷爷唤起来了,把人堵在房间里。然后我高喝让那人出来,那人自然不肯。僵持了一会儿,我谎称要烧房,那人便从窗户里蹿出来了。那人功夫颇为厉害,出招刁钻,若非碰上的是谷爷,换个人可能就会受伤。最后,我们合力,将那人擒下。这才发现是一个黑衣女子。拿下此人后,谷爷不放心,让人搜查整个院子,看看有没有其他同党,果然,在柴房里发现了另一个受伤昏迷的女子。谷爷便把两人绑了,都关在了柴房里。刚才,谷爷和石爷进去审问了。”
“这倒是奇事,走,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