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岳凝重地点了点头,又目向宋铮。宋铮同样站起身子,向着黄岳拱手,“宋铮愿效犬马之劳!”
“好!得慕先生和小郎相助,我必手刃此獠!来,你我再同饮一杯!”黄岳亲手抓起酒壶,给慕颐和宋铮满上。三人共饮一杯,就算一次简单的誓师大会了。
三人坐定,等黄岳情绪平复,慕颐道,“小郎足智多谋,而今之计,我们从哪里着手?”
宋铮轻敲了几下桌子,方道,“二公子现在受相爷重用,又掌管暗鹰,是极受宠的。我们要对付他,恐怕要从长计议。我觉得咱们要分三步走。”
“哪三步?”黄岳恢复了平静,面沉如水。
“张势争宠;夺其权位;设计栽赃。后两步还好说,最关键是走好第一步。”
“小郎详细说说。”见宋铮条理分明,语气自信,黄岳也莫名地增添了许多信心。
“我们必需认清这样一个情况,那就是现在二公子势大,咱们势小。若想对付二公子,就必需掌更大的权势。如何扩大权势呢?我们需要从相爷那边着手。大公子和二公子,谁能得相爷信任,谁就能从相爷那里分到更大的权力。这是肯定的。但如何能得到相爷信任呢?那就急相爷之所急,想相爷之所想。”
“相爷现在最想的,应该是彻底打倒那人吧?”慕颐应道。那人,自然是逄桧。
宋铮笑了笑,“慕伯伯,你觉得以我们现在这个情况,如何能对付那人?”
慕颐一时语塞,黄岳对付逄桧?那真是蚍蜉撼大树了。
宋铮接着道,“我所说的张势争宠,是要壮大自己的力量。这个力量包括多个方面:金钱、人力和人脉资源。这里面,金钱是占第一位的,有了钱,手底下便有了人,也能凭此打造好人脉。”
“钱这一方面,我还算不缺用。”黄岳道,“京畿道和江南道,都有几个大田庄在我名下。”
宋铮又摇了摇头,“大公子一年能有多少收入?除去用度还有多少?”
“一年大约五六万两银子吧,不过我花销大,倒余不下多少。”
“太少了!区区五六万两银子,就算大公子全拿出来,能给相爷多少帮助?”
黄岳与慕颐面面相觑,五六万两银子,已经是很大的数字了。哪知这宋小郎一点也看不眼里。不过,五六万两银子对于黄元度这样的一国宰相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大齐每年的税收,可有上千万两白银。
“慕伯伯,大公子,不知你们是否读国史?是否了解现在的情势?”
慕颐和黄岳都摇了摇头,弄不清宋铮为何扯到国史上面去。宋铮自顾自地说道,“当年太祖南渡,能在这江宁城稳住脚,又能有财力对抗外敌,所凭借的,便是江南大族的支持,也就是现今的纪、徐、董、侯、韦等诸大家,不然,也包括大公子的母族包家。”
“不错,正是如此。不过,这和大公子有什么关系呢?”慕颐不解地问道。
“慕伯伯不要急,听我慢慢分析。”宋铮分析道,“大齐立国,凭借的是江北的兵,江南的钱。换句话说,就是江北掌军,江南执政。这便埋下了军政相争的祸根。太祖太宗在位时,尚能把江南江北团结起来,然高宗即位后,军政矛盾渐显。今日相爷与那人不合,便是其中的一个缩影。想必慕伯伯和大公子都听说过,江南人往往称江北人为‘北蛮’,而江北人则称江南人为‘南佬’,百姓无知,却能反应出我大齐内部的军政矛盾。”
慕颐露出恍然之色,而黄岳也竖起了耳朵。这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站在如此高的角度,去看待大齐的问题。今天经宋铮高屋建瓴地讲述,便有豁然开朗之感。他们当然更不知道,就在一个月前,黄元度也如此这般给黄嵩上过课。
“相爷与王爷,不,应该说政方与军方,彼此都不满。政方自然埋怨军方冗兵过多,侵吞了小半国家税收。而军方则埋怨政方,将我大齐的食盐、粮食、布匹乃至木材、钱庄等等,大齐的经济命脉都交由大族掌握。先说冗兵,我号称大齐兵多将广,不但有边关军、漕兵,各州还有守备军。军士的数量,要超过各级官员的数量。太祖太宗,以军打天下,不但是皇帝,也是战将,所以大齐军方势力无比庞大。即便太宗和之后的高宗都意识到这一个问题,却仍然裁不动军队。以太宗高宗之力,尚不能裁军,而今相爷要做这件事,更是步履维艰。”
慕颐忍不住道,“小郎,你今天所说,吾等耳目一新。不过,这是相爷考虑的问题,似乎与大公子无关。”
“不,是大有关系。”宋铮道,“相爷之所以裁不动军队,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手里没钱,而我们要做的,是让相爷能赚到更多的钱,或者说,能使用更多的钱。” (吼吼,第二更,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