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茶在菊花中加入了阿芙蓉的壳子。”
“啊?”宋铮的手一抖,差点把茶杯扔到地上。阿芙蓉不就是罂粟吗?逄桧这家伙居然在茶里放大烟壳,还说什么妙味茶。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诱使自己上瘾?好使自己彻底对他忠心?可这使用方法也不对啊,哪有硬把没处理过的大烟壳直接放到茶里的?生鸦片有氨味,那不是太难闻了?对了,刚才进屋时便有这种味道,难道这逄桧也用这个东西?
刹那间,他心头百转。
见宋铮色变,逄桧不悦地道,“怎么了?”
宋铮慌忙收拾心思,“阿芙蓉如此珍贵的东西,王爷竟然给在下品尝,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哦?你也知道这阿芙蓉?”
“卑职在北边时,曾目睹前朝皇室的大批书籍,其中一本是《开宝本草》,上面便记载了阿芙蓉。将其果定名为罂粟粟,据载是唐朝时由番邦传入的。只是种植极为稀少,不为常人所见。番人以之为药,可做成‘底也伽’,亦珍贵异常。卑职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享用到这等东西,实在是三生有幸!”
“不愧为山东路头名文举,博闻强记,居然知道的如此之多!”逄桧也对宋铮的知识广博感到惊讶。他哪里知道,宋铮在大金一年,大部分时间是弄书画及道藏,哪有时间去看药书。他对罂粟和鸦片的认知,全都来自后世。
“此物固然珍惜,幸好莳养不难,我这王府里便种了一些。这种东西,虽然闻起来不好,甚至有些陈尿味儿,但多用几次,便四体生津,精神健旺。是故我也经常用一些。今天你来,本王甚慰,便让你也沾沾光。”
“小子何德何能,居然能用到王府的东西,实在是铭感五内!”宋铮一边致谢,一边心里大感奇怪。
据茗儿所说,她爹齐高宗最后身体渐衰,便是因着这“底也伽”的缘故。而且这药还是逄桧晋献的,逄桧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岂会自己享用这些?而且从氨味来看,显然是没有经过什么加工,直接拿来用的。逄桧若熟知此物药理,哪会不将其加工成熟鸦片后再用?那样不但更香纯,还没有这股陈尿味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当年的宫廷政变还有别的隐情?
宋铮正思索间,逄桧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不过一味药材而已,你也不必如此。说说禁军的事儿吧!”
逄桧是皇城司都统,名义上还是禁军的最高指挥官。虽然禁军并不实际控制在逄桧手里,但过问一下,也算是正常工作。当即,宋铮便将禁军营地赌风盛行的情况,大略说了一遍。
“你倒是个全才。不但文武均有所长,连这赌术也精湛,莫非这也是在大金学的?”
“这倒不是,只是在下师门的拳法有些特殊,卑职使了一点巧劲儿哄骗他们罢了。”
“你这师门功夫也倒奇特。”逄桧淡淡的说了一句,却也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特别是这个年代极重师门,师生关系和君臣、父子也差不多,今天宋铮把逄桧想知道的已经都说了,逄桧也不想逼迫太过。如果让宋铮生了逆反之心,那便不美了。毕竟,宋铮也是他重要的一棵棋子。
“这几天,圣上没有召你吧?”逄桧转换话题。
“没有。卑职虽值守一次,却没有蒙接到上诏!”以宋铮来看,他不过入禁军两天,没有奉召也很正常。毕竟皇宫教习不只他宋铮一人。
逄桧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宋铮还在想鸦片的事儿,他见逄桧的茶碗空了,便试探着问道,“王爷,这妙味茶,你是不是也用一些。”
“妙味茶淡了些,我已经用不上了。”逄桧摇手道,“听说你与黄岳交好,本王有些好奇。那黄岳声名狼藉,你为何与他谈得来?”
宋铮又喜又恼,喜的是逄桧这厮果然染上了鸦片瘾,恼的是逄桧好像对自己什么都好奇,除了家庭和师门这些犯忌的话题外,其他的非要打听个底儿朝天。
宋铮略微一想,便答道,“王爷,在下有一个问题想问一问。”
“什么问题?”
“僻若攻城,如何才能最快拿下城池?”
“武力最高境界,自然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为何有此一问?”逄桧自是熟知兵法之辈。
“伐谋之上兵,卑职学不了。不过卑职听说过一句话,‘城池往往是从内部攻破’!”
逄桧略一寻思,便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