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恩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有此疑问,道:“主公交待过,说你比做生意能赚钱是行家里手,在他身边挣了不少,一定能想出凑足这两万石粮食的办法……”
我就知道曹操的钱不是那么好赚,当初对我收取报门费的贿赂表现得极其慷慨,全部任我处置,今天就开始收取回报了!可惜军令如山,眼下我和曹操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能针对这种事讨价还价的地步,只企图从他人那里找到些平衡:“你可知道其他的县,任务如何?”
“也都差不多,或多或少都有项很难完成的指标,只不过相比之下,主公对你的期望更大一些。”简而言之,就是我的任务最重,我读懂了夏侯恩充满艺术感回答中的潜台词。
“罢了罢了!”我心烦地挥挥手。
夏侯恩却是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左右张望道:“这事兄弟可没法帮你,都是主公一人说了算的。反正你能者多劳嘛,对了,那个林吉和林昌呢?我倒想见识下那个传言能把卫臻打趴下的林昌!”
“就你?三个你也不是林昌对手!”夏侯恩在我面前是高手,但在曹家屯将以上的武将里面,武艺也就稀疏平常,我打击了一把夏侯恩后,稍稍找回了些平衡,“我让林昌带着卫队一起乐呵去了,明天正式上任,之前让他们先熟悉熟悉。林吉在文档室,我让他先把县里的大概情况弄清,这时间你是见不到他俩了,等晚上吧,一起福源楼!”
“就等你这句话呢!”夏侯恩舔了舔舌头,“不过你倒真是清闲,他俩在忙,你是甩手掌柜啊!”
“我这不是接待你嘛!更何况……”我用力抖了抖手中的“年度考核指标”,恨恨地道:“有了这个,我今年是甩不了手了!”
…………………………………………………………………………………………
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明白县太爷的生活并非如后世电视剧中描述的那般清闲,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太过恪尽职守,因此庸人自扰。
在上任第一天,我便布置下了本年度的三大战略方针:挣钱买粮、修葺城墙和训练乡勇。说实话这三件事没一件是好办的,原因很简单,缺钱而不知己方优势,因此难以赚钱,而曹操在几个月前刚刚募集了大量乡勇,此时想找到各家各户的青壮修墙参军也是不易,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所幸毛玠能力十足,日常诸如张偸李牛这些邻里jiu纷,几乎全部被他独自处理,而且也完全没有发生老百姓县衙前击鼓鸣冤的戏剧性一幕,这才让我有更多的时间,来考虑如何完成曹操下达的任务。
林吉这些天统计完了整整两书柜襄邑的资料,一万四千六百三十三户,五万七千四百余口,境内有耕地两万六千二百余亩,荒地三万八千余亩,草地五千余亩,林地四万余亩,山地八千余亩。库房内存粮四千余石,钱三千余贯,各色军械七十套(残次品,好的已经让曹操张邈起兵时调走了)。衙内有官四人(县令、主簿、县丞、县尉),吏一百七十八人。
唯一令人头疼的便是林昌,这厮被我安排招募乡勇的任务,只是临近秋收,加之境内的青壮已被曹操收割过一茬,因此效果甚不理想,半个月下来,也只征召到了十来个人,可谓惨不忍睹。于是林昌索性将招人大业甩给了典全,自己则去街头游逛,但凡遇到流氓侠客,一顿饱揍后,心满意足地离去,并美名其曰“管理治安”。
“烧饼!烧饼!刚出炉的烧饼!只剩三十个了!”
“卖鸡蛋了!卖鸡蛋了!您买鸡蛋么?”
“快来看看啊,祖传的正骨膏药!绝对有效!”
“要玉佩么?要玉佩么?刚刚到的货,转了几手,绝对安全便宜!啊?不好意思……看错了,您是衙里面的典大人!我错了,这真的不是我偷的啊……”
下午时分,位于城内西大街南侧的商町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由于曹操的中立姿态,使得华北江东纷乱的战火,并没有波及到这里。此刻我正带着林昌典全外加几个衙役,身穿便服在街中游荡,我一向认为微服私访是必要的,便于体察真正的民情,而且还能顺便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下。就在刚刚,典全就抓了一个不长眼的“卖黑货”的家伙。
世上的巧合有很多,但最巧合的是,欺男霸女的行为在哪个城市都会出现,在襄邑出现的这场还偏偏让我的遇到,而且……被欺负的人还恰恰是我的熟人,当然或许很快被欺负的人会变成欺负人的那一方。
老远便看到一群人围住了卫伟和他护在身后的人,这群人为首的是一名年轻公子,年纪与我相仿,衣着华贵之程度甚至超出了襄邑人民所能想象的范围,他身后跟着的十余名彪形大汉,身材颇为雄壮,时时透出一股肃杀的军旅气息。
这人是什么来头?这么拉风……我心下狐疑起来。
“你们几个有种在这里等上一炷香的时间……我已经……”离得近了,渐渐听清卫伟声色俱厉的话语,只是声音中不易察觉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那华贵公子对卫伟的话完全没有反应,甚至神情中带有明显的蔑视:“唉,现在这种乡下地方的小豪族都敢这么嚣张,我只不过想邀请你身后的这位小姐陪我去陈留游玩几天罢了,难到还非要逼我动武不成?”
口气不小,身后的这些家丁实力恐怕都是不俗,这些衙役肯定不是对手……我心下计算着双方实力的对比。
“阿森,救我!”是卫小兰的声音!一个小巧的脑袋从卫伟身后探出来,眼中充斥着惊喜。
听到卫小兰的声音,方才在心中滚过十遍的双方实力对比立刻被抛在了脑后,我立刻快步跑了上去,转瞬又想起了自身条件,回头喝道:“都给我冲上去!”
华贵公子仿佛听到后面的骚动,顺着卫小兰的视线,转过头来,声音开始发冷:“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