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天脸上显出复杂的情绪,望着夏凌雪,说:“凌雪,你的母亲,姓金,叫金凤。而我,多年以前,只不过是金家一个下贱的马夫。机缘巧合之下,却能娶她为妻。新婚之后,我足足在她床前守了九天九夜,才让她喝下第一口粥。”
夏凌雪这才明白,为何父亲对于母亲,一向如此恭敬,言听计从,体贴入微。全家上下,都生怕她动气。为何母亲的脸,总是冷若冰霜,只有看到自己,脸上才有难得的笑意。
夏瑞天顿了顿,又说:“凌雪,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告诉你。我跟你母亲成婚不到三月,便有了你。实际上,直到一年之后,她才接纳我,我们才睡到一张床上。其实为父,是个卑微的人。有幸娶你母亲这样高贵的女子为妻,诚惶诚恐。生怕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让她不如意。好在回云州以来,我凭借对马匹的了解,苦心经营马场,并未坐吃山空。尤其是七年前收留你乐福叔,得他相助后,事业更是大有起色。你母亲在云州的生活,并不比之前在金家差。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再贵,再难得,我也会设法买回来。这十年来,除了经营生意,我也一刻不停地苦练灵武技。我希望在你母亲的眼里,也是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虽然我知道,我再练一百年,也比不上他心底那个人的十分之一。”
夏凌雪望着父亲,心内深受震动,说:“这么说来,我并非父亲的亲生儿子?”
夏瑞天点点头,说:“是的,而你,虽然你跟着我姓夏,我也一直视你如己出,甚至比对凌风还要疼爱几分,但你,并不是我的孩子。你天资聪颖,天赋过人,我并不想据为己有。大陆之上,男孩十岁之后,可以修习灵武技,便算成年。所以,这件事情,我今日也一并告诉你。你的亲生父亲,是火狄。八年之前,他已结束质子生涯回到炎州。以他的才能,回到炎州,想必是如鱼得水,一飞冲天。为父在云州虽有家业,跟金家、火家的势力相比,却是不值一提。你在夏家一天,我便照顾培养你一天。日后你若想有更好的发展,想去投奔你外祖父或者亲爹,为父不会阻拦你。”
夏凌雪怔怔地看着父亲那张黝黑而诚恳的脸,心中五味杂陈,说:“爹,我现在还小,并不知道怎么做决定。”
夏瑞天露出慈祥的微笑,说:“孩子,爹并不是让你做决定,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而已。你母亲对你期望甚高,这么多年为你尽心竭力,我不想瞒着你,耽误你的前程。我知道我出身卑微,武艺不精,配不上你娘。你娘的心里,一直放不下当年的那位青年才俊,火狄。她肯定希望把他们的儿子,也培养成他父亲那般的人物,以慰她心。她不跟我说,也是顾及我的面子。我心里清楚的很,她有这个心愿,我自然要尽力助她完成。”
夏凌雪回想这十年来的经历,自从有记忆起,母亲便没有哪一天不在身边监督自己,让自己读诗书,习武艺,强筋骨。虽然备受她宠爱,却也备受束缚,没有一丝童年的乐趣可言。现在才明白,原来母亲是要在他身上弥补曾经的缺憾。
以前他常觉得父亲在母亲面前太懦弱,经营这么大一份家业,在外面说话掷地有声,在家却对妻子言听计从,不敢稍有违逆,没有男儿气概。今日知晓原委,才明白父亲是真正能屈能伸、地天立地的男子汉。
虽然他以前只是一介马夫,新婚之后,却能用耐心与关爱支撑心灵遭受重创的母亲活下去。后来又在十年之间,经营起这么大一份家业,让母亲能随心所欲过日子。虽然他年龄大了,面貌也不英俊,地位并不显赫,武功也不高强,然而,他给了一个心灵受创的女人一个温暖的家,给了她一辈子的安逸,给了她无所保留的爱。他给了她肚中的孩子一个稳定而健康的环境,还给了这个孩子充分的自由。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夏凌雪对父亲的敬意又增加几分,说:“我在云州生活的很好,没必要去投奔别人。”说完,仔细看了看金刚破功法上描述的打坐方法和真气运行路线,记牢之后,的走到墙边的蒲团上,按姿势摆下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