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他们便准备动身离开,沐云楚将他们分成两拨人,苏尹和他一拨,其余人一拨。苏尹没料到沐云楚会这样安排,本有些疑问,但见他向沐雨交代事情,不便打扰,于是作罢。
沐雨是他们到达莲城当天出现的,平时也见不着,只有两次遇见他从沐云楚房间出来。他并不和大家住一处,来去都很隐秘的样子,苏尹想应该是沐云楚身边所谓的隐卫吧。
晚晴她们先走,随后她和沐云楚向相反的方向离开了映柳小筑。他们先后住进了两家店,换了两身衣服,最后将一马一车换成了一辆马车。苏尹一直跟着沐云楚,虽有满腹疑问,却一直都没有出声,配合着他的一切行动,因为她信任他,他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目的,要问也不急于一时。
等安排好这一切,天色还并不晚,苏尹和云楚两人一车出了莲城,在城郊又卖了车,只留下一匹马。
“怎么一直都不说话?”身后传来云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
“我想等你空了再问你……嗯,就我们两个人,万一有变……”
“看不见并不等于他们不存在。晚晴他们会先去前面的城镇与后从盛都出发的人马会合,再来行云山庄。”
“有人暗中保护,那为何……”
原来在暗处还有隐卫,那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做这些安排呢,难道……苏尹突然转过身去,
“想到了什么?”
沐云楚冷毅的脸在寒风中带着一点柔和的表情,深邃的眼睛看向她,闪过隐隐的光亮。
“咱们分成两拨人离开,又频频改装,这样潜伏在暗处的韩启和夜天景的探子因为不能确定,便会分散人手,急于打探。这样一来,无疑暴露了彼此的存在。如果……两边的人有所顾忌,便不会贸然出手,这样对我们来说就会更安全,在他们分心之际……我们便遁走无形。而且这样……也许还能起到无形中离间他们的作用。”
苏尹兴奋的看向沐云楚,见到他嘴角隐含的笑意和炯然的眼神,心中更是笃定。她虽能猜到沐云楚的想法,但是若要让她定下这样的计策确是万难。沐云楚,他果真心细如尘,心中不觉又对他佩服几分。
“这么快便能想到,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此是其一。”
沐云楚放缓了马儿的速度,苏尹像个粽子一样被沐云楚裹在身前,此时正露出一脸的疑惑。这只是其一,还有什么是她没有想到的吗?
“尹儿若是能想到,到了山庄我便教你防身术。”沐云楚饶有兴味的看着苏尹。
苏尹心思一转,山庄?行云山庄!
“是行云山庄!”
苏尹笑着看向沐云楚。他之所以会换地方,就是因为担心对方恐已发现了他们的所在,所以这个行云山庄定是个隐蔽处所,并不欲让太多人知道。
苏尹突然有种感觉,夜天景和韩启之所以对她兴趣这么大,恐怕不光是看上了她的才貌吧,或许他们与沐云楚之间,甚至与权位斗争息息相关。这里面有太多隐蔽的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或许是这样又或者不是,根本说不清楚。
历来一个朝堂一个,斗争最是激烈血腥,但都是为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皇权。她现在到底站在什么地方,离那些个东西到底有多远又有多近,恐怕难以说明。云深不知处,只缘身在此山中。从指婚那天起,也许她的生活就悄悄起了变化,或许更早,只是她一直都在回避,不愿去正视而已。也许是因为她还对曾经憧憬过的生活抱有一丝期冀吧,但现在呢,却越走越远了。
苏尹想起离宫前对太后的承诺,抬头看向沐云楚,有一种难以抉择的纠结。一时间,心情起伏难定,不再说话。
“是不是太累了?”
苏尹轻轻摇了摇头。沐云楚看了她一眼,将披风盖住她的脸,策马疾奔起来。
行至傍晚,天阴沉的似乎要塌下来,带着沉闷的气流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们在一镇外的客栈落脚,刚吩咐妥当,天空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无边的雨幕好似从天上一直拖到了地上,隔绝了视线,迷离了眼睛。
他们只要了一间房,但幸好有里外两个屋,各有一张床。因为赶路疲惫,苏尹早早就躺下了,而且看这个天,不时拉着火闪,多半夜里是要打雷的。她自小便怕夜里打雷,平日夜里要是下大雨,她都会拉着晚晴睡一处。
沐云楚还没有睡,掩着的门透着薄薄的光亮,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睡意来袭,苏尹渐渐模糊睡去。
“轰!轰……”
一声惊雷炸响,拖着长长厚重的尾音向天边滚去,苏尹被惊得霍然醒来,看到床沿上长长的模糊的人影,吓得“啊”的叫出声。
“是我。”
沐云楚低低的声音传来,苏尹舒了一口气,用手将被子又往上拖了拖,捂住耳朵。原来是他,苏尹看向窗外的天色,应该是深夜了吧,他怎么会坐在这里,是因为打雷吗,所以进来看看?苏尹心跳不觉又加快了频率。
“我没事,你……”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看样子雷声还要过一会儿才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