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离开望江寺回到苏家,已是五月。苏家上上下下忙着打点两个女儿的婚事。苏玉兰离去的伤感,渐渐淡化。
六月初八,很快就到了。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花花便被双儿喊起床。
今天,她唯一一次没有赖床,纪念日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爬起来的时候,花花在想:致远啊,你起床了没啊?你是不是和人家一样,很激动,很期待啊?
紧张地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大夫人便领了几个丫鬟婆子来兰院,为花花梳妆打扮。然后大夫人返回秀院。
在几个丫鬟的服侍下,花花先换上大红的丝质衬衣。然后被扶至镜子前梳头。墨色的及腰的青丝,被抹上香味淡淡的发油,显得更加黑亮顺滑。丫鬟在她头顶上绾上对称的发髻,名曰“吉祥髻”,又在发髻四周,钗上一周完整的,由金玉打造的做工精美的立体华丽簪花,最后在这圈簪花外围,又圈上一个网状镂空的金制发饰,发饰末端坠着金线,线上连着颗颗璀璨的宝石。接着把花花批在身后的头发挽起,贴在后脑勺上,用发饰固定好,并在两边对称地各自穴上三支凤钗。
头发梳理完毕,另一个丫鬟上来为花花化妆。丫鬟用一支短短的笔,为花花画眉,按照花花的要求,淡淡地描好即可。天气炎热,花花没有涂脂粉,这张脸,已经够白皙了,只是让丫鬟为她抹上微微一点胭脂,看起来有喜庆的色彩。嘴唇抿上红纸,片刻后取出,略作修饰填补。整张脸便白里透红,青春健康。
接着是穿衣。喜服是花花自己选的,她不喜欢太多色彩,那样杂乱,便以吩咐裁缝用大红和金黄两色制成。一身大红的喜服,以金线绣着一对鸳鸯。全身以大红为底,领口,袖口,衣边处,配上一圈金黄。金色的腰带,足够大气贵重。她是皇帝赐婚,又是尚书千金,排场是不能少的,不能失了身份。
衣装整理好。双儿来帮花花佩戴各种首饰。昨夜便商量好,戴上苏玉兰留给她的那双梅花耳环,和不离身的雕鹰玉佩。脖子上戴上慕容家送来的长命锁,手上套上玉镯,脚上佩戴着缀有小巧铃铛的金脚链,走路时,自然地发出清脆细碎的铃铛声。花花不由得推测一番,这大户人家已是极尽奢侈,那皇帝的三宫六院得如何张扬!
在镜子前转了两圈,感觉满意后,花花对着的一室丫鬟婆子,笑了。她红润的神采,照得满室光辉。
“小姐,双儿跟了你这么多年,今天你最漂亮。”双儿咧嘴乐着。看着自己跟了十年的小姐要出嫁了,既是喜悦,更是激动。
“我们以后就住在慕容府了,不知道何时能再回来看看。”花花感叹。这里似乎没有回门的风俗,女子出阁之后,除非夫家恩准,或是娘家有事,才可回家看看。而她这一世的家庭,给她很温暖的感觉,让她不舍。
“吉时到——拜别父母——”喜婆在院内喊道。
花花被双儿搀扶着起步,后面几个丫鬟提着她长长的衣服后摆,来到前院正堂。
苏老爷和大夫人,端正地坐在正堂的正座之上,含笑看着两个将要出嫁的女儿。姐妹俩一起下跪,磕头。大夫人连忙起身,一手一个扶起,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眼中有一丝晶亮,却刻意忍着。是慈爱,是高兴,是不舍。
苏老爷交代了几句,亲自为两个女儿蒙上红盖头。紧接着花花和明月,便由喜娘扶上一前一后,两个豪华的八抬大花轿。
······
迎亲的队伍长得看不到尽头,一抹红色。乐队不停地演奏着各种喜庆的乐曲,热闹非凡。很有面子的是,皇帝特派宫中的一支禁军前来保护,更显派头与壮观。
路上行人纷纷靠至两边,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场面。将军府与礼部尚书之家的联姻,多少年一次。队伍中有喜娘,不断地向道路两边洒去糖果,红纸片,碎银子,一时人声鼎沸。
花花坐在轿子里头,不时偷偷掀开帘子,看着轿子外的热闹。心里一次次幻想着慕容府,慕容志远,还有慕容老爷和夫人。既是喜悦,也有紧张。此时此刻,明月应该也是如此吧,那丫头心里必然乐开了花。
队伍浩浩荡荡地走了一个时辰,才到慕容府。此刻的慕容府,人声鼎沸,鼓乐飞扬,一片欢声笑语。
在喜娘的引导下,慕容志远踢开轿门,将花花抚下轿,跨过火盆,挽着手一起走入慕容家的正堂。花花蒙着盖头,眼中只看见他一身红衣,和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浑身暖暖的。
“一拜天地——”对着门口大拜。
“二拜高堂——”对着堂内大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