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雨雾氤氲,什么也看不清。
只听见密集的大颗雨点宛若珠玉琳琅清脆的敲击着瓦当、树叶和地面,屋顶的雨水顺着檐角形成银色的细柱哗啦啦的飞溅而下,啪啪地落在阶下的石板上,再加上骤起的风声,仿佛在演奏着气势磅礴的礼乐……
徐义吩咐关上门,而后收起了笑容,郑重地对小素说:“小素姑娘请听仔细了,我们拟定了三种方案,姑娘可任选一种……”
风挟着雨点放肆而狂乱的敲击着门窗和竹帘,发出异常嘈杂的声音。
徐义无奈的稍作停顿,皱起了眉,不得不放大了音量。可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
在这样的滂沱大雨里,屋顶上竟趴着数十个不请自来的特殊听众……
“第一种方案就是小素姑娘设法将他诱到我们指定的地方,只他一人。”徐义停顿下来,用目光征询小素的意见。
“什么时候?”小素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想对策。
“今晚!”
啊,小素不禁一愣,这时间太紧迫了,完全来不及准备。
只见徐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细白瓷瓶,递到小素面前:“在和他出来之前,先将这瓶软骨散倒进他的酒里。”
“软骨散?是什么药?”小素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先生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为何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何不将王离约出来,光明正大一对一的比一场还痛快一些!”
徐义当然看到小素的不悦,讪讪的收起了小瓷瓶:“这干系国恨,哪能只图自己痛快。对付敌人何须计较手段,除去一个是一个。至于这个,是酥软筋骨的药。你只要让他服下此药,再引他出来,其余的就由我们来。”
听了徐义的话,小素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王离被人大卸八块后,漂亮的大眼睛流着鲜红的血瞪着自己,又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质问自己‘为何要这样对我……’突然头顶响起一声炸雷,小素阂得从头到脚都寒战起来,不行!我虽然很讨厌他,但也不想他死啊,因为——因为他是王贲的儿子啊,我答应王贲要照顾他的呀,做人要守信用嘛!
小素终于找到了要保护王离的理由,那么要如何既可以不伤害他又能救出锦儿和安田呢?
如果我作假不对他下药,直接将他引出来呢?!他能打得过他们吗?小素环顾了一下屋里,白袍门人有二三十人,外面还不知有多少,记得太子丹之前的门客少说也有两三百人吧,王离就算再厉害那也是寡不敌众,何况锦儿还被他们扣着,不行不行……
不过,如果我被他们绑做人质,王离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驾着祥云或是跨着麒麟驹手拿红缨银枪的男主角那样,不顾危险的赶来营救呢?应该不会吧。
小素叹息一声,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心道,这个方案很难对付,还是找个理由拒绝吧!“这酒里下了药后,味道会变吧?他若察觉了怎么办?”
徐义盯着小素,像是要将她看穿:“这种药确实有些异味,不过,试想一下,小素姑娘若是换上女装倩目巧笑,软语相劝,又有那个男人还能去细品这酒中滋味呢?”
小素面色一红,貌似有些羞恼地说:“先生太高估小女子的能力了,而且小女子也想不出能在宵禁的夜晚将酒后的校尉大人诓到外面来。”
言下之意,王离若中了美人计喝了药酒,也不会放着旁边方便的卧榻不用,想着去野外做露水鸳鸯吧!
徐义大概也明白小素的意思:“那就请听第二种方案吧。”
徐义又掏出了一个朱墨相间的小瓷瓶,小小的圆肚瓶,墨身朱绘,浓墨重彩的煞是好看“这是‘蛇仙液’,里面是从苗地最毒的毒蛇口里采集的毒汁,见血封喉,这里面的足够让他立时归西……”
小素很快就明白了徐义的意思,就是让她假意和王离亲热,然后咬破他的嘴唇,再将毒酒诱他喝下去,会即刻而亡。
“这蛇仙液不过几滴,而且无色无味,滴入酒中他绝不会察觉。在确知他的死讯后,我们就会放了锦儿姑娘。”徐义步步紧逼,言辞咄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