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王府废宅一派焕然一新的景象。
曾经杂草丛生的庭院中,如今满园春色,开满了蔷薇。一进庭院,带刺的蔓藤攀援着墙壁,形成花墙。鲜红欲滴的色泽,有如荒原上一夜之间燃起的烈焰,炽烈,妖媚,惊心动魄。
而地面之上,却是生长着莹白如雪的白蔷薇,恍若散落满地的珍珠,盈起纯洁静美的色泽。高傲而清雅,那样的不可侵犯。
红得妖媚,白得苍凉;一红一白,极端的色彩,好似冰火两重天一般,刺激着视觉,化作无法磨灭的记忆,篆刻在心上。
蓉若倚着窗儿,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白瓷般的脸庞上,镀上一层暖人的金黄。纱帘随风飘浮,蓉若纤薄的身影在帘后摇曳生姿。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椴潇然迈入庭院的一刻,那种震撼,好似心头被蔷薇蔓藤撩过一般,微微悸动着。淡淡的,柔美的弦音从房间里流泻而出,他从未听过的音色,圆润柔和,似带着大漠的豪迈,又似带着郊野的清新,涤荡人心,安抚烦躁……
这个女人,难道是在诱惑他?
喉间一声轻哼,他阔步上前,破门而入。
琴声戛然而止,蓉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继而迅速收敛,微微福身:“见过王爷。”
“这便是云彻召集能工巧匠,花费三昼夜做的怪琴?”椴潇然冷冷开口,因着琴声停止,心里竟是泛起浅浅的失落。他拿起胡琴,指尖划过纤细的琴杆,拨动琴弦发出单调的嗡鸣。
“向来听说,端木府小女儿体弱多病,十指不沾泥,从不出家门。却不曾想……”手心猛地一钻,琴弦鸣响,木杆窸窣:“如此见多识广!打入冷宫,还会自食其力?”
“王爷,端木家已遭连坐,我不姓端木,只名蓉若。”抬眸沉静回应,蓉若的视线锁在胡琴上,抿抿唇。
椴潇然的怀疑并未打消,话题却是被她巧妙岔过去,不由得眯起眼,眸光循着蓉若的视线:“担心我毁了这把琴?你大可放心,美丽的东西,我一向不愿意破坏,而是要看着它,在我面前——燃尽最后一丝光彩!”
椴潇然唇角深深勾起,抬手把琴压在蓉若胸口上,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就像端木晏那样——弹给我听!”
蓉若因着端木晏这三个字微微一颤,接过胡琴,扬起一个笑:“王爷,琴,是要弹给知音听的,试问王爷,你可是真心想听琴?”
“不弹?你装什么清高!布置荒宅,琴声相吸,你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勾引吗?”椴潇然猛力按住蓉若的手,手指压在琴弦上,皮肉划出细口:“对我投怀送抱的女人,如山如云,你以为你算什么!一个**,还想立牌坊吗?”
椴潇然死死捏着蓉若的手,琴弦陷入血肉,鲜红的血珠滴滴滚落地面。
锥心的痛楚传来,蓉若喘息着,笑了:“在王爷心中,做任何事都是要计较利益得失的吧……你可知道,有时候,想做一些事,其实没有理由的……”抬眸,她又一次陷入椴潇然深沉的眸子:“比如情,对琴,更是……对人。”
“你说的没错,情这东西,我早就摒弃了!这还要全归功于你端木家!”椴潇然凛然凑近:“我无情,没资格做你的知音,那么谁有资格?那个琴样男子?那个曲高和寡的当今圣上?”
啪——
胡琴掉到地上,蓉若被他推着倒退,脊背撞在柜子上,抿唇别过脸。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