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房内,龙凤火烛冉冉不灭,昏黄的烛火映衬的满室鲜红的喜字愈发眺眼,象征着权利的明黄在龙涎香中摇曳轻缓。
暖暖的温馨一如利剑般闪着明亮却寒气沁入心脾,若儿一把扯下凤冠上的喜帕,清亮的眸子在烛火下闪着冷如冰锥的讽刺。
门外的脚步窸窣儿急促,北堂毅轩此次并非一如第一次的婚礼般姗姗来迟,当北堂毅轩急促的步履随着心念的向往推开门扉伫立在若儿面前的一刻,那张极为惊艳中带着韵味的脸再次震动着北堂毅轩的心扉,他自知她的美,但在历经这些年后,若儿身上当初的青涩更是被如今的妩媚的韵致所替,更加的撩人,何况此时在鲜红的映衬下,白皙的肌肤泛着粉色,诱人之极,但眸中却极不相称的冷冽在此让心绪澎湃的北堂毅轩的微微怔楞,炙热而急切的心一如被泼了冷水般再次冻结。
“时辰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歇着吧。”北堂毅轩压下心中的苦涩,转身移向一旁的软榻,对于此次的成亲他自是知道因为无痕无情的关系,并非若儿所愿。眸中闪过一丝苦涩,此刻更是无力面对冷如冰山的若儿。
若儿凝视着眼前尚有自知之明的北堂毅轩,眸中一闪即逝的寒意,浅笑中无比的讽刺,张扬而决然道:“我最恨别人的威胁……”
北堂毅轩微微一怔,弯腰准备上踏的身子猛然僵住,眸中无尽的酸涩与痛楚,敛下所有思绪,淡然道:“早点睡吧。”
此刻的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当初的赐婚,虽明白若儿的抗拒,但心底的渴望与向往终究义无反顾的答应,只是北堂玉在礼成是对无痕的封王举动出乎了意料。
北堂毅轩心中微微的纠紧,何时北堂玉一个六岁的孩子的心宿竟然如此成熟,处心积虑到这一步。
景阳宫中,灯火通明,敞开的窗棱内,寒风呼啸而入,吹着北堂玉的脸一阵阵地苍白,脸色平静的眸中却带着丝丝不符的笑意。
沉香被寒风所袭的溃不成军,四处游荡,垂幔被吹的愈发的鼓动着瑟瑟作响。猛烈窒息的寒风在景阳宫的暖意驱逐一空。
北堂玉的眸子遥远而空洞的凝视着远处的点点微弱的烛火,慈宁宫。北堂玉嘴角轻勾出点点的笑意。
母后?既然要助我平定天下,那么岂容你流落在外呢。点点的笑意随着一阵寒风掠过而凝结,思绪冻结在曾经幽谷中的竹屋,那三月的照顾与独处,她的细心与照料是明白的,只是他恨,为何不能对他娘亲留下一条活路,既然他的娘亲已死去,既然她要弥补,既然知道他的无辜,既然有心待他,为何还要如此执意的牺牲他来成全他的孩子,难道她对他的温暖都是假的。
而曾经一度认为对他愧疚的憎恨在三个月中渐渐淡化的同时却又无情的被抛弃,原来她一直是个自私的女人。
眸中再次闪过一丝冷意,晨雾中抱着无痕的场景,再次在心中泛着不甘的怨恨,曾经的曾经,她也曾在幽谷内不顾他的恨意,抱着他出去晒太阳。然如今她对他还是义无反顾的丢弃,只为她的孩子。
北堂玉冷然一笑,既然剥削了她的母爱,她必定要双倍奉还,她休想用至高无上的权利来弥补,她何尝问过这是否是他想要的,既然他没得选择,那就听天命当皇上,也就如此,她也可以让她留在空中,哪怕她不是他的娘亲,至少她也不会伴着无痕无情去逍遥。
母后?从今日起,你便是天灵国太后,朕的母后,你又将如何取舍,若要负尽天下人,那他也无话可说。
冷意的眸中闪着丝丝的纠结,漠然的心却阵阵的窒息,不为人知的疼痛随着寒风的吹袭儿四处蔓延,北堂玉握着小手,冰冷的手心似沁入心扉,忍不住的颤抖。
翌日,鹅毛大雪飘零不断,朝廷之上百官各个面面相觑,对于新皇小小年纪之下的深沉更是捏了把汗。
朝堂之下,无痕俨然在宫中度过了最后一个寒冷的夜晚,不置一词的奉命以翎王爷之名搬入翎王府,若儿瞅着茫茫大雪中越发渺小的车影淡淡的垂眸,唯独在白雪上残留的厚重的车轮泛着孤零的痕迹。
大雪飘渺而下,散落在若儿乌黑的青丝上,眸中干涩而冰凉,点点的雪花落入晶莹的眸中,头顶浅色的油散不知何时撑开了一片天地,遮挡了白茫茫的天空。
若儿转首对着允然涩然一笑,凝视着唯剩下白茫茫的天地,不置一词。此刻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允然泛白的关节紧紧捏着油伞,似怕它立体不知而倒下,微垂眼敛,隐去最后的一丝灼热,无力道:“若儿恨他么?”
“是他恨我吧?”若儿自嘲一笑,眸中的冰冷不改,瞅着漫长无尽头的车辙,勾唇一笑,风雪中的冷冽比不上心冷。
允然微微一怔,脚底的冰冷透入心扉,眸中闪过丝丝压抑,对于近日与北堂玉的相处,允然不禁垂眸道:“其实他只是个孩子,他和无痕一样需要关爱罢了。”
冷风中飘零的雪花冻结了阵阵的飘渺的余音,清晰入耳,若儿眸中闪着丝丝伤痛,对于当初的决定也是无力的匆忙决定,北堂玉无辜,可她也不忍再次让无痕无情卷入纷争。
只是北堂玉的偏激还是将事情陷入了僵持,面对允然的话,若儿的心中一片空荡荡的,迷茫不知所踪,除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似乎失去了所有的颜色,从小缺乏关爱的她又何尝不明白内心的空荡。
“可我毕竟害死他的娘亲,不是么?”若儿垂首敛眸,自嘲的轻勾唇角,若说北堂玉需要关爱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对她说似乎有点讽刺,然囚禁她无非是为了报复,亦或是担忧他以后的路么。
“若儿。”允然的手无力的颤抖,对于皇室的纷争是在力不从心,当初一味的推脱没想到如今还是难逃一劫,心中酸涩苦楚,瞅着若儿凄凉而讽刺的自嘲,心隐隐泛着疼痛,沉痛道:“他只是个孩子,你高估他了,还没有这么大的心绪,这……这是我的决定。”
纠结的话语让若儿不敢置信的回眸,惊愕的眸子无比的讶异瞅着雪地中,白袍飘然,垂首愧疚的允然,若儿似听错了般,亦是不敢接受般的轻笑着:“允然,为何你总是喜欢把事情往身上揽。”
“若儿。”允然的双手不可抑制的轻颤,油伞在雪中飘摇,猛然抬眸纠结的凝视着眼前的若儿,丝丝的内疚伴随着压抑:“若儿,的确是我的决策,我知道你想去南月国重建势力,但佐藤龙跃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若儿猛然一怔,轻笑的脸瞬间黯然的平静,冰冷的眸子凝视着眼前仿若从未认识过般的允然。心中的一片迷茫,忐忑的空荡在风雪中冻结,下沉。
“你可知,你一旦带着无痕无情进入南月国,那么佐藤龙跃必然会用无痕作为质子……”允然在若儿的平静下,急促而惶恐,感受着遥远的距离,疏离的表情,隐下心中的苦涩,垂眸道:“其实王兄……”
“够了……”若儿冷冷的开口,眸中毫不波澜,嘴角淡开一抹冷笑,极冷而疏离的笑容,唯美的与茫茫大雪相容,“若这是你希望的,那么很好,如今我已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