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后院内红墙绿瓦分外妖娆,景色宜人,琼梁玉宇,两步一楼台,三步一琼阁,透不尽的奢华,贵气。
景阳宫中,门扉紧闭,肆意的阳光被阻隔在门外,在延廊下投下稀疏的斑驳光影,树影婆娑洋洋洒洒深邃博大地,肆意的随风曼舞,慵懒的姿态极为惬意。
正殿内的气氛却尤为紧张,无痕背着小手踩着小碎步来回的踱步,眉宇紧蹙,小小年纪的眸中透着不该有的沉重。然从今日一早开始无痕便维持着此举直至此刻,午后,将近日落西下。
无情安稳的吊在半高的膳桌上,悠然自得的饮用着手中的茶水,不时的捏着可口的点心吃的津津有味,而无痕更是将景阳殿大门紧闭,不许任何人进入,连午膳都不曾用,也就有了此刻无情桌上慢慢的一堆点心。
无青艰难的吞咽了一天的干粮,喝了口手中的茶水,润了润喉咙,艰难的瞥了眼无痕,瘪嘴道:“哥哥,你不要晃了,晃了一天,你不累,我眼睛都要花了。”
无痕的小脚一顿,回眸狠狠的瞪了眼风淡云轻的无情,恶狠狠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现在我有多害怕么?”话语中的凶狠随着出口的字句慢慢变成了猥琐的哭腔。
无情的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瞅着难得吃瘪害怕的无痕,竟然有一丝不习惯,茶水顷刻撒的满桌都是,沁湿了细碎的点心渣滓。
“可是也没有办法呀。”无情同情的瞅着换乱的无痕,淡淡的垂眸,沾着细碎的点心渣滓以及略微湿润的双手狠狠的在身上抹了把,猛然蹬腿从凳子上蹦了下来。
无痕无语的抬眸瞥了眼无情,最终气虚的身子猛然颓败的坐在地上,撅着嘴巴一脸委屈,他不想当什么皇上,一出门便有人跟着,况且他什么都不懂,大字不识一个,听说以后只能带在这个皇宫,虽皇宫很大,可是毕竟一辈子更长,他不要嘛。
眸中渐染水雾,委屈的表情好不让人心疼,眨巴着无辜的水眸,豆大的泪珠终于姗姗而下。无情瞅着无痕难得的泪水,心中莫名的不忍,想起妈咪的话要好好无痕,随即,蹲下小小的身子挨在无痕身边,无比认真的神情带着稚嫩的声音道:“哥哥,没关系,听说以后哥哥会有很多漂亮的姐姐哦。”无情抬眸,眼珠子转了一圈,微微凝眉后,继而宽慰道:“听说以后漂亮的姐姐都是先送给哥哥的,而且只要好的东西都是哥哥,只要哥哥想要,便是哥哥的了。”
无痕抽噎的抬眸,胡乱的擦了把鼻涕,瞪了眼无情,无情说的东西他也知道,可是听说到时候他不想要也得要,妈咪说他有风流的本情,可是他还没玩够呢,况且他不想被困在这个地方。
无痕的年纪尚下,虽不懂以后皇室危机等等,但潜意识里却讨厌这这样的被人操纵,他喜欢随心所欲,而不是人家硬塞给他。那多没意思。
无痕眨巴着水眸,瞅着沉思中的无情,脑子飞快的运转着,眸中的黯然猛然一闪,随即憋屈的瞅着无情,疑惑道:“无情想妈咪么?”
处于沉思中的无情猛然一怔,黯然的垂眸,她怎么不想,夜夜抱着妈咪送的链子入眠,多希望妈咪可以快点回来,她好想念妈咪香香软软的怀抱。
无痕瞅着失神落魄的无情,嘴角淡开一抹奸笑,一闪即逝后随即哀怨道:“我也好想妈咪呀,不知道妈咪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
“不会的,妈咪说回来接我们的。”无情猛然一颤,坚定的对上无痕的眸子,心中却也不时的打鼓,对于无痕的话感到莫名的害怕。
“可是妈咪走了这么久了……”无痕颓败的坐在地上,黯然失色的水眸耷拉着,小手捏着地上的长毛地毯。
“要不这样,我们让妈咪来找我们?”无痕淡开一抹浅笑,期待着瞅着怔愣的无情,继而附耳几句。
无情眉宇紧蹙,小手握紧,内心挣扎矛盾,想要妈咪,可是听着无痕的话却不由的胆颤心情,一念之间,到底又将牵扯出什么。无良的哥哥只为明哲保身却不由的诱惑着无情。
殿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僵局,只为若儿何时回而忧虑,然则两人的心思却不尽相同,沉香袅袅,扑腾着烟云在空中划出淡淡的哀愁,门外却一片如火如荼。
奉若儿之命守卫无情无痕的雪,雾,雨,霜恪守本分,如今在皇宫后院对无情无痕更是寸步不离,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四人就怕两位小主子有个闪失。
然奉命的何止雪,雾,雨,霜,当初北堂毅选披铠上阵时,更是忧心忡忡,从小经历过皇室斗争的他对皇宫中不为人知的波涛汹涌了如指掌,而无情和无痕的入宫更是他心头的忧患,故而命贴身暗卫,影风等人,也就是风,云,雷,电,四人尽职守护无情无痕以防不测。
而当初冷清的若儿对上狠绝的北堂毅轩时,早已惊天地泣鬼神,而如今亲自*教的贴身四大暗卫相撞,可想而知,场面更是不容忽视。
“让开……”云已然忍无可忍,面对眼前四位绝色女子毫无怜香惜玉的心情,眸中尽是怒火:“小少爷一天未进食,难道你们还不让我们进去,难道你不怕小少爷有什么万一么?”
“呵,是小少爷让不让打扰的,况且小小姐备了那么多点心。”雨瞥了眼怒火攻心的云,显然无动于衷。直挡在门口,寸步不让。
云一阵气结,话虽如此,但是心中却不免忧虑不已,不知小少爷为何把自己关在里面时则一天,而其中除了小小姐微露门缝,说她饿了,让下人送了些点心,小少爷更是毫无动静,然习武之人,耳力向来灵敏,除了殿内来回的踱步声更是对殿内一无所获,更让心中的担忧加剧,恨不得立马冲进去。只是门口的女子却咄咄逼人。
虽期间,北堂毅轩的四大暗卫曾对面露一丝的小小姐探过口风,小少爷为何,只是小小姐一脸怨恨的瞥了眼他们,并在此关门。
然早在睿王府的那一刻,无痕和无情也彻底的风化倒戈,向来对北堂毅轩鄙夷的无痕在得知若儿连夜探望无情并送之链子之时,心中更是憋的慌,对于他的漠不关心终究让气氛的无痕再次倒戈在了北堂毅轩这边。两人形成了统一战线。
然对于无痕的态度,无情惊愕过后更是对无痕颇有微词,平时对这个无良哥哥早已有所不满,如今更是彻底的愤怒了,这些年,妈咪对他向来胜过她,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居然为了这个背叛妈咪,投入那个狠心爹爹的怀抱。
而随着无痕的倒戈,本对北堂毅轩不满的雨,霜,雪,雾更是恨的咬牙切齿,一致认为北堂毅轩蛊惑无痕,然对北堂毅轩的四大暗卫,风,云,雷,电更是恨得牙痒痒。
风,云,雷,电虽明白小小姐是王爷的孩子,可是见到无情对北堂毅轩如此重的敌意,更是心中微有不满,更仗着雨,雾,霜,雪的纵容,如今对无痕更是鄙夷连连,让他们的确看不下去。这些年王爷付出的真心难道她们都瞎了么?
“我们可是念在你们是王妃属下的面子上,不忍与你们动手,如若……”
“如若怎样,想动手是吧。”雾早已布满,如今对电他们的话语更是不满之极,直直的打断了强忍着压抑着情绪的电,空手出掌,朝着电的面门直袭而去。
风,云,雷,电一惊,瞬间闪开,眸中闪过压抑的怒气,既然她们先动手,那么别怪他们不客气了,再次运气内力,快速出击。
景色宜人的花园中暗影涌动,快入旋风,纠缠的八人在明媚的阳光下刮起凌厉的寒意,苍翠的树木亦是忍不住颤栗,花团锦簇的娇花随着掌风所至之处,更是无力的垂落。
一旁的公公和丫鬟更是惊恐的哆嗦着身子,对于八人的不和早已习以为常,但是没想到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动手,如此的堂而皇之,毫无顾忌,出手凌厉,更是吓得公公惊颤着身子往御书房而去。
如今只能让摄政王来处理了。
幽谷内,四季如春,暖风徐徐,苍木松隆,远山巍峨,溪水潺潺,花儿千姿白媚。
松隆的树荫下,婆娑的阳光笼罩着悠然的竹屋,空荡的秋千随风晃动,显不出的惬意,悠扬随和。
竹屋后面,轻烟袅袅升腾,一副山清水秀的农家之景,若儿矗立于灶前,白皙的玉手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一手用勺子搅动着褐色的药汁,轻吹着冒着热气的汤药,热气随风而散。若儿莲步轻移的往屋内而去。
若儿伫立于竹屋内的床榻前,吹药的柔和瞬间被深沉的眸色所代替,凝视着床榻上蜷缩的身影,小小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若儿微微凝眉,冷淡道:“喝药了。”
北堂玉艰难的抬起惨白的小脸吗,眸子对上若儿的冷清,眸中一派平静,眸底的波涛汹涌却亦是无法逃过若儿的眼睛。
对于无动于衷的北堂玉,若儿脸色一禀,施施然的放下手中的汤碗,“爱喝不喝。”随即转身而去,脚步临到门口微顿,侧脸冷笑道:“我知道你恨我,想杀我为你娘亲报仇?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身影消失在青翠的竹屋后,身影猛然一闪,嘴角淡开一抹笑容,屋内窸窣的声音让她的心缓缓的定了下来,。
遥遥喟叹一身,从窗内瞥了眼床榻前已然空荡荡的药碗,随着若儿离去的步子紧紧跟随于后,瞅着眼前亮丽的身影,她似乎真的老了,越来越不懂她的心思了。
若儿踏着鹅卵石,穿过稀疏的几个松木,安然的坐在秋千上轻晃着,这是若儿的习惯,这些时日,每日伺候了北堂玉用药后,便兀自坐在秋千上享受着大自然的美好。
夕阳西下,淡淡的光晕笼罩山脉,柔和的光晕涂添了一丝梦幻般的美好,若儿淡淡的笑着,当初她离去并未带走一丝一毫,除了北堂玉,然当初北堂玉和她的消失似乎在北堂毅轩心中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北堂毅轩的心思到底是何?相信她不会伤害北堂玉?亦是对北堂玉彻底的死心了?
“若儿,你为何如此?何必呢?”遥遥终究=耐不住若儿淡笑下的那抹苍凉与疏离,话语中的无奈如夕阳无奈的随风而散。
“稚子无辜。”若儿淡淡的说着,心中却微微一痛,同为人母,对于程蕴涵,她是心狠手辣的,但是北堂玉呢,他有错吗,的确他的存在不是他控制的,只是他很不幸的却成了程蕴涵的儿子,所以当初用他救无情无痕亦天经地义的事,只是如今大仇已报。北堂玉已然失去了娘亲,那么他终究是无辜的。
北堂玉恨她,她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当初她的伤害,让无痕无情不是也嫉恨北堂毅轩和程蕴涵至今么,包括无辜的北堂玉。
然此刻对于这个稚子,她也只能做这些了,想起刚才见到北堂玉的一幕,若儿无力的垂眸,隐去眸中的哀伤,无情无痕,她终究亏欠了她们太多,她何曾亲自喂过她们用过一次药,那些年她们的痛苦,她们终究是独自艰难的走过来。
遥遥微微垂眸,苍老而无力的声音如透破风儿传向四周的悲凉:“难道若儿想带着他一辈子么?”毕竟他是程蕴涵与北堂毅轩的孩子啊。遥遥终究将最后的一句吞入腹中。
若儿微微抬眸,淡开一抹苦笑,仰望着无望的天际,湛蓝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干净而清亮,深深的呼吸之后,似乎要把近日内胸腔内的污浊全部抛出。
良久淡淡道:“如今这样,对谁都好,一切都有我来承担吧。我的孽我来承担。我不想在让他们重蹈覆辙,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若天真要灭,那我也无能为力了。”若儿微微哀叹一身,余音缭绕空中,抬首的眸子定定的凝视漂浮的白云,空洞儿遥远似要穿透云层看尽上苍。
遥遥微微一怔,没想到若儿想的如此遥远,如把北堂玉留在京城,那么想必她的离开后,北堂玉无尽的恨意将延绵到无情无痕的身上,而北堂毅轩同为孩子的父亲想必必然于心不忍吧。而若儿这样,把威胁呆在自己的身边,安然了无情和无痕的以后,更解了北堂毅轩的难断。
遥遥凝视着无尽的苍穹,眸中闪过一丝痛心,心里定定的祷告:北堂玉,希望你有一天能了解小姐的用心,其实她待他更甚过无痕无情,只是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恨意延绵,只是不知最终悔的是谁。
遥遥的眸子再次落到若儿的身上,若儿已然隐去一切苦涩,依旧风淡云轻的浅笑,欣赏着眼前的美好。天灵国一九二年使十一月十二日,天灵国一片沸腾,原先压抑心中的阴霾缓缓隐去,历程四月之久的战争终于在北堂毅轩和卞亭鹤的力揽下,归于平静,而冥水国再次退兵驱离天灵国境内。这让原本胆颤心惊的百姓再次落实了心中的恐惧。
然皆从而至的何止这个天大的喜讯,对于天灵国再度引起哗然的便是三天后,当朝仅有四岁的皇上正是祭天,入祖谱的消息。而先前无痕和无情因为挂名东陵,一直生长于宫外,鲜为人知。而如今更是被传出,无痕和无情乃北堂毅轩之子,只是因为生下时体弱多病,不及月便被世外高人带离诊治,如今身子已然痊愈回宫,正式入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