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夜晚来得早,酉时刚过,便彻底黑了下来……不同往日的是,今夜的棘阳城头挂了许多大红灯笼,在这漆黑的夜里,倒也醒目。
棘阳县府议事大厅。
距上次诸将一起议事仅过数日,众人再次齐聚一堂。
仍然是刘縯主持会议。
刘縯使人发出开会的通知后不多久,诸将便齐聚议事大厅,却唯独少了王匡。
厅内数十人按各自座次分坐左右,均默不言语,齐齐望向刘縯身边的一个空位。那空位正是为王匡而留。
刘縯大马金刀的端坐主席位,背挺得笔直,两手撑着座椅的扶手,一对虎目盯着门口,一言不发,谁也不知他此时正想些什么。
一时大厅里的气氛有些怪异,虽数十人聚于一堂,却安安静静,屋子里落针可闻,只听见厅内炭火燃烧时偶尔迸出的噼啪声。
大门呀的一声推开,王匡缓步入得厅来。王匡身披一件黑色大氅,神色严肃,在门口处向在座的众人扫了一眼后,径直朝上首的主席位走了过来,脚步不疾不徐,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来到刘縯身旁空位,坐了下来。
王匡拖长了声调沉声道:“除夕前夜,刘将军火速召集众人,不知有何要事相商呢?不是来为了商议怎样过除夕之夜的吧。”一副做足了主帅的架子和神态。
刘縯对王匡的言语毫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知我者,王将军也!今夜召诸位来,正是商议除夕之夜的大计!”
众人一脸的愕然。
刘縯道:“不错,除夕之夜,我与诸将要送甄阜一份大礼,过一个终生难忘的除夕!在说出计划之前,我要先宣布一个刘秀带回来的好消息:游龙帮于淯水大战严尤,严尤损兵折将,伤亡达四千余人,且从水路进攻棘阳的计划受阻,最快三日后才能到达棘阳。”
众人无不露出欣喜之色,也不再沉默,纷纷互相说道起来。只有王匡仍神色冰冷,淡淡的道:“只不知这严尤三日来和五日来,又或明日来又有什么分别?莫非刘将军真想过个太平年?”
刘縯长笑一声,胸有成竹的道:“三日太多,一日足矣!”忽然笑容一收,整个人变得威武异常,用炯炯的目光环视众人一遍,无比坚定的道:“诸将听令!明天夜里亥时一刻,诸将随我大军出发,连夜攻打甄阜之新军!”
众人为之哗然。
王匡道:“据闻从前日起,刘将军便命人将沘水岸边的竹筏悉数毁掉,砍成竹材带了回来,没有了渡河工具,如何渡过沘水?”
刘縯似早料到有此一问般,好整以暇的道:“这便是我让刘良刘大人修书一封,让甄阜将攻打棘阳拖后一天的目的。我们此番若能胜得此役,全赖这场大雪!大雪连下三日,河面必将结冰,少一日都还不够厚哩。”
众人恍然。
刘縯道:“此番甄阜貌似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实则已犯下轻敌冒进之大错!甄阜屯兵沘水以东、黄淳河以西,于两川之间,却将粮草辎重屯于黄淳河以东的蓝乡,距我的情报,蓝乡守敌不过三千,且可笑甄阜那厮焚桥毁路,自断退路,美其名曰为有进无退,绝无还心。我定让他知道什么叫有进无退,那便是想退却无路可退!”
刘縯一脸的严峻,道:“明日之战,对我全军来说生死攸关。胜则可为长安聚之败报仇血耻,尽获南阳全郡之地,保家乡父老,振大汉军威。败则将士遭屠杀,家乡遭蹂躏。我刘縯蒙众人所托,任三军之主帅,当不负众望。望诸将随我奋勇杀敌,共戮乱臣贼子!”
忽厉声喝道:“邓晨听令!”
邓晨出列,大声应道:“末将在!”
大厅里鸦雀无声,众人皆想知道刘縯这是要下什么命令。
刘縯道:“你务必于明日中午之前,准备好大军作战之一切物资,做好御寒准备,你训练的军队,是到了检验结果的时候了,因这此实在是一场硬仗、苦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