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兵大营,壁垒深严,营寨周围围有坚实的木栅,木栅高一丈有余,深深的打入地下,每隔数丈便有一根粗达一人抱的大木作柱,木栅间以横木连接,在木栅缝隙间斜伸有削尖了的木刺,使得这看似简易的木栅也坚固异常。且在大营中按位置分布着大小岗哨、箭楼、瞭望台。戒备甚严。
数十竿大旗沿营穴置,随风飘扬,威风凛凛。上写斗大的“王”、“成”、“张”字,分别代表了由王常、成丹、张印统领。
下江兵军容鼎盛,纪律井然,只从臧宫进营亦要报上口令才得以通过,便可看出一斑。
刘縯和刘秀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出对下江兵的钦佩之意。
要知道,下江兵虽人数不算多,但能发展到今天能有这样的局面实属不易。当初绿林军分为新市兵、下江兵和平林兵时,其他两只队伍面对的都是新莽的地方势力,均为县、城的地方守卫力量。唯有下江兵,面对的是新莽最厉害的高手——号称新莽三虎之一的严尤。
严尤绝非一般将领。严尤曾与王莽同学,其人文韬武略,战法精通,著有兵书《三将》。自比乐毅、白起,颇受王莽器重。曾经官至大司马,后因故被贬为纳言将军。征战无数,胜多败少。尤为可怕的是严尤武功盖世,在新莽官榜上被排在第一位,同是新莽三虎的廉丹、王邑亦屈尊其后。不仅如此,和严尤一起的副将秩宗将军陈茂,亦是新莽政府中有数的高手,在官府榜排名第十的人物。其可怕程度,非新市兵与平林兵所能比。
下江兵在王常带领下,同严尤多次交战,互有胜负,虽处在劣势,但势力不但没有被消灭,反而在扩大,让人不得不佩服王常的本领。
“二位将军请留步,容属下前去禀告一声。”一座形态特别巨大的营前,臧宫刘縯一行停了下来,想必这便是下江兵的中军大帐了。
“二位将军来访,恕王某有失远迎。”人未到,声先至。
来者四十岁左右年纪,灰衣长袍,在深夜寒风下衣袂飘飞拂扬,颇有儒将风范,一身儒服,在披坚执锐的军营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彰显出他世家出身的与众不同的背境。不知他的人定会认为他只是一儒将,哪里知道他不但韬略过人,更是剑法盖世。而其周身散发出来的的一股自信和坚毅气魄,教人由心底生出钦佩崇敬之情。
让刘縯、刘秀颇为意外的是王常居然一身书卷之气,更感觉到此人深谙世事,见识深远,在此方面,绿林军中,绝非其他将领所能比的。
他身后的两员大将亦非等闲之辈,左手是成丹,有着高大魁梧的强健体魄,散发披肩,相格独特;右手是张印,那张印生得虎背熊腰,黑面虬髯,壮如铁塔,一双圆眼大如铜铃。
三人寒暄一番,进帐去了。臧宫带数名亲卫守护帐外。
各人各自落座。王常居北,成丹居西,张印居东,刘縯、刘秀居南而坐。营帐当中生有炭火,将整个营帐烤的暖意十足。
刘縯拱手道:“素闻王将军文韬武略,治兵有道,且纪律严明,从不惊扰百姓,今日得见,果不其然,让刘某好生仰慕。”
王常见刘縯形貌不凡,体态魁伟,气度恢弘,一望便知非池中之物,不由也心生钦慕之意。一捋长须,徐徐道:“都部将军过誉了。据我所知,棘阳为甄阜十万大军所围,战事吃紧,不知二位将军怎仍有暇来此?”
刘縯心道我们来干什么来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心下这么想,当然不能这么说出来。
微笑道:“王将军深谙兵法之道,当知为兵之道,合则力强,分则力弱。当初绿林军兵分三路,使的是化整为零的策略,对于当时新莽的强大军队采用此策略固然没错,但如今王莽篡弑,残虐天下,天下群雄并起,东有赤眉,北有铜马,西有隗嚣,南有公孙述,我们再以此分散零打的策略,实难有大的作为,当今天下,新莽覆亡只是迟早,谁能定鼎天下,就要看谁发展的够快了。此番前来,便是邀将军与我一同北上,图谋大业,共击甄阜、梁丘赐。”
王常微笑不语,将眼望向成丹,成丹亦不语,又望向张印,张印冷哼一声,瓮声瓮气的道:“都部将军说的好听,什么图谋大业,无非是拉我们当救兵,好解你的棘阳之围罢了。大丈夫既然起兵,当自己做主,怎能受制于人!我张印散漫惯了,受不了那个约束!”言罢也不看刘縯二人,把头偏向一旁。
刘秀听了哑然失笑,这张印说话倒是直来直去,不过人倒是不傻,一句话便说到了点子上。
当下一拱手道:“三位将军请听我刘秀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