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的时光,仿佛泡在了泪水里,第二日晨光熹微的时候,臣逸轻轻地开门,对在门外站了一宿的霍刚问道:“淳益那边有什么动静?”
这是来到沧州城半月多的时间里,淳益第一次开口问起有关朝政的事情。霍刚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能让臣逸终于逃离对于锦官的感情,让他终于肯再次关心起朝政来。
“皇上,景明死了。”霍刚知道,这对于臣逸而言才是最大的消息,是关于朝政的最大的消息。
“什么时候?”臣逸的话语很是简单,眼神中却有迷雾升起,景明的死无疑是告诉了自己一个事实,自己误会了景明,他不会忘记,在淳益逼宫的时候,自己将要跪下的时候,那股阻挡自己下跪的力量,他更不会忘记,很小的时候他依偎在景明的怀里叫他哥哥,霍刚看着臣逸脸上冰冷的神色,轻轻地伸手扯了一下臣逸的衣袖。
臣逸对着霍刚笑笑,脸上却有悲伤溢出,这是最真实的感情,自己自小以来的相依为命,长大之后景明替自己上朝,自己与景明谈论朝政诗书,如若不是锦官的出现,或许他们还是最好的兄弟,当然,锦官出现以后,他们依旧有着深厚的兄弟之情,这情分能让景明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可是在感念景明的兄弟情的时候,他的心底对景明依然有着连绵的恨意,就是他,这个自己最亲的兄弟,将自己的女人逼离了自己的生命。
“葬礼淳益怎么办的?”说出这话的时候,臣逸才意识到自己的心底还是很在乎景明,因为景明毕竟为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不管他做过什么,自己的心底终是无法抹杀景明的痕迹。
“风光大葬。”霍刚轻轻地开口,这几日,新登基的淳益给景明的葬礼是市井传言中被提及频率最高的话题,按照官府的说法,是举全国之力,为景明风光大葬,这个在大昭史上并没有建立什么功勋的帝王因为后继者心底的愧意而被镀上了无限荣光。
臣逸轻轻地点头,不在言语,如果是自己,能给他的除了风光大葬还有什么呢?他虽然曾替自己坐在龙位上,却没有一日能真正能够享有帝王的一切,权利要被自己制约,后宫的美女也并不是自己随心所欲的临幸,得看臣逸是不是允许,是不是乐意,所以在他死后,臣逸想起他的帝王生涯,竟然只剩下一片唏嘘。作为一个帝王,他除了拥有属于皇帝的葬礼,他什么都没有,而可悲的是连这葬礼都不是自己亲自为景明操办,作为一个朋友自己是失职的,作为一个弟弟,自己更是没能及早的理解景明的苦心,作为一个君王,自己终是辜负了他的期望。
“淳益呢?怎么样了?”臣逸问出这句话之后就知道了自己这句话问的多么没有水准,淳益还能做什么呢?登上自己期待已久的皇位,只是可悲的又要被太后掌控在手中了,不知道这次太后会不会像原先对待景明一样,让淳益娶自己的侄女,那个刁蛮任性的琳琅。这个念头只是在臣逸的心中一闪,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淳益是太后的儿子,琳琅是她的侄女,这才应该是最般配的一对,现在太后应该是志得意满才对。
“他登基了,封了绿泥做贵妃。”霍刚的话语让臣逸的眼神瞬间冷冽起来,绿泥,那个替锦官受过的女子,成了淳益的妃子了。心再次连绵的痛起来,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将心满满的覆盖,他不是不知道淳益对锦官的感情,只是他没想到淳益会纳绿泥为妃,他心底很明白,淳益不会喜欢上绿泥那样的女子,那样的女子过于的绵软,绵软的只剩下自己满腔的柔情,那不是淳益喜欢的类型,淳益会封绿泥为妃,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对锦官的心意,或者说他只是把绿泥当成了锦官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