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第十二街区·公寓</p>
当刺耳的第一声警报声响起时,正靠着墙壁休憩的黑人男子微微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本灿烂的阳光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逐渐阴郁的乌云不知何时遮蔽了天空,在市区留下一大片阴影。</p>
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但除了右手还可动之外,躯干、双腿、左上肢都失去了知觉,也难以自由活动。</p>
(还好。)</p>
(右手还可以动。)</p>
他这么想着,却听到一阵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在逐渐逼近他。</p>
(有人来了。)</p>
心下一紧,黑人男子默默将右手伸到自己的后腰,摸索到了后腰藏着的匕首。</p>
那脚步声逐渐接近,他闭上眼,数着两人之间剩下的距离。</p>
(五米——)</p>
(三米——)</p>
他屏住了呼吸,握紧了刀柄。</p>
(两米——)</p>
(一米——)</p>
猛地睁开眼睛,他果断手起刀出,却看见来者不过是个七岁小女孩,他一愣,右手的力度一变,匕首在脱离他的手掌时改变了方向,擦过小女孩的发梢,插入一旁的墙壁。</p>
小女孩一声惊叫,吓得手中的白色盒子掉在地上。</p>
“求、求求你……别、别杀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p>
黑人男子的目光扫过掉落在她脚边的白色盒子,才发现白色盒子似乎是个医疗箱,里面的绷带、纱布、酒精棉、红药水掉了一地,小女孩就瑟缩在医疗箱旁边,抖得如同筛糠。</p>
“……”</p>
几分不解,几分庆幸,黑人男子收回了视线。</p>
还好,不是那些令他厌恶的面孔。</p>
(但是……)</p>
他望向天空。</p>
(第二声警报随时可能响起。)</p>
(到时候来的人,可能就是某个“老朋友”了。)</p>
“那、那个……”</p>
耳畔响起小女孩怯生生的声音,黑人男子转眼向她看去,正对上她如惊慌小鹿的眼神。</p>
“……”</p>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您的。”</p>
“……”</p>
“我看您身上有血,所以……”奥佳尔看了一眼掉落在身旁的医疗箱,“我应该跟您打个招呼的,但是我看您刚才一直没有起身,还以为您在休息,所以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吓了您一跳,对不起。”</p>
“……”</p>
究竟是谁吓了谁一跳?</p>
黑人男子沉默地看着这位金发小姑娘,注意到她还在发抖的小腿肚子,觉得有些好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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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黑人男子低沉的嗓音从喉咙间涌起,包裹着整个下颌的面罩随着他讲话的动作一张一合。</p>
“但是我看您流了很多血,如果不尽快包扎的话……”</p>
“那不是我的血。”他粗鲁地打断。</p>
“诶?”</p>
(不是他的血……)</p>
(难道是别人的血?)</p>
奥佳尔内心涌起一阵恐惧。</p>
(……他杀人了?)</p>
“不错。”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黑人男子波澜不惊地补充道,“这片血迹分别来自三个人,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p>
“……”</p>
气氛一下子冷到了冰点。</p>
他盯着她的眼神就仿佛黑夜里潜藏在丛林的孤狼,被这样的眼光死死盯着,奥佳尔不仅打了个冷颤。</p>
“好了小东西,你可以滚了。”黑人男子冷漠地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靠着墙壁闭目养神。</p>
而另一边的小女孩,反而没了声音。</p>
半晌,只听见“咔哒”一声,黑人男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方才掷出的匕首被放在了自己手边,他抬起头,正对上奥佳尔清澈如水的眼眸。</p>
“我觉得你需要它,你很警戒,好像在害怕什么……”奥佳尔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希望拿着它,能让你觉得安全一点。”</p>
(害怕?)</p>
黑人男子眯起眼睛,眼眸带着几分锐利。</p>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害怕些什么。</p>
这个词听起来如此刺耳。</p>
他不喜欢有任何人用这个词形容自己。</p>
“……我没有害怕。”他话锋一顿,语气中带着浓郁的敌意,“小东西,在我失去耐心之前你最好识相地滚开,否则我立刻就杀了你,说到做到。”</p>
“我不走。”奥佳尔鼓起勇气。</p>
“……”</p>
奥佳尔直视黑人男子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人,但你这么戒备,可能在躲避仇敌的追杀,但我觉得你遇到麻烦了,我应该为你做点什么。放风、报警、求救什么的都行,虽然我能做的不多,但是我会尽力的。”</p>
“……没人教过你不要多管闲事吗。”</p>
“好像没有。但是有人教过我,要尽自己的力量帮助困难中的人。”小女孩言之凿凿。</p>
闻言,黑人男子眉头紧缩。</p>
“……告诉你这句话的蠢货肯定被自己作死了吧。”</p>
奥佳尔眨了眨眼睛,她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p>
“告诉我这句话的人?我忘记是谁了……好奇怪啊,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又说不出来……”</p>
黑人男子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奥佳尔身上扫了几遍,仿佛向看透她隐藏的秘密。</p>
半晌,他低沉着声音开口问道——</p>
“……小东西,你叫什么。”</p>
“奥佳尔。”</p>
“姓氏。”</p>
“诶?这个……”</p>
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奥佳尔愣了半晌,脑袋突然空白了一下,张了张嘴,红着脸倒是没憋出一个单词。</p>
“……原来你是新玩家。”黑人男子低沉着声音,自言自语般疑惑地喃喃道,“但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能犯多重的罪?”</p>
(不过,也不好轻易下结论。)</p>
(毕竟这个游戏里还有另一个近乎恐怖一样存在的小女孩。)</p>
黑人男子这么想着,看向奥佳尔的视线不自觉多了几分戒备。</p>
眼前的小姑娘身形不高,看起来只有120公分,胸前挂着一个白色的哨子,绑着两个双马尾,轻巧的辫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轻柔的金色发丝就像曾经落在他身上的暖阳。咋一眼看上去,和街边那些只会吵着妈妈买糖果的小女孩没什么区别,而从之前的对话来看,她也实在不像是会杀人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