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爱肯定是所有被原谦偷偷欺负的人里,最惨的那一个。明明似乎他并不讨厌她,可是却总是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支使她捉弄她。明明是大家都有责任的事情,到最后背黑锅的总是林天爱;明明是需要很多人一起去努力的事情,到最后全部会落到林天爱身上由她一人累死累活的完成。
林天爱不是温柔可爱逆来顺受的小兔子,也曾拍桌子瞪眼的向原谦kang议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而原谦只是闲闲的翻着手里的书说:“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公正的地方,可以去向负责老师投诉。或者,自动退出学生会。”
谁都知道学生会负责老师有多疼原谦,而自动退出这种懦夫的行为也不是林天爱的行事风格。
所以只能,忍了。
林天爱不停的催眠自己是一只无敌的忍者神龟,忍字头上一把刀。
林天爱始终未曾把如今聪明邪恶的原谦“大主席”,和年幼时那个寡言疏离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虽然她偶尔也会觉得他微笑或者面无表情时的样子非常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
可是,始终没有在两个头像之间划上相关联的横线。
除了林天爱,学生会大多数成员都对原谦又敬又爱,不少人拿他做想要超越的好对手。不明就理的女生们更是疯狂的集体暗恋他。
只有林天爱,觉得原谦没有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优质。
他是……变态吧?<a=""">不少字
有一天放学,林天爱在小巷里偶遇原谦。他正在看一只小猫吃食,手指轻柔的抚着它的头颈。可是摸着摸着,手上越来越用劲,好像要把小猫捏死的样子。小猫的眼睛都快凸出来,在他手心里不停挣扎。
“原……原谦。”
林天爱确定有看到他回过来的脸上有一种很可怕的嗜血表情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冷淡无波的表情,与此同时他松了手,小猫“喵”的叫了一声,飞快的跑走了。
两人并肩往外走,一直没有说话,气氛凝重的让林天爱不敢大声喘气。小巷的出口就在前方,林天爱偷偷吁了口气,准备随便找个借口走自己的路。可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原谦猛的按在墙上。
两张年轻的脸,鼻尖对鼻尖,靠的很近。他的呼吸都喷在她的脸上。林天爱又惊又怕,几乎要窒息了。
“原谦,你,你怎么了?”
原谦一瞬不瞬的望了她许久才道:“怕了吗?”小说网不跳字。
怕,怕死了!整个像神经病!可是林天爱才没胆说出这些,因为书上说你越怕,变态会越兴奋。所以她只好装傻的“啊”了一声。
原谦垂下头,把下巴靠在林天爱的肩膀上,像一只温顺的猫。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亦不敢挣扎,只好试着让他明白她长肉不是为了当他的人肉靠枕。
“原谦……”
“骗子,其实是我杀死的。用老鼠药,毒死的。拌在饭里。我本来想亲手杀死它,可是怕留下太多痕迹。”原谦轻描淡写的说着,渐渐松了抓林天爱的手。好像在说一件自己很得意的作品,带着微微的骄傲。
骗……骗子?原谦……原谦!小班长!!!
林天爱忽然想起那个记忆里眼神总是冰凉的小男生。
“是你?!”
“你才想起来吗?林天爱。”
明明是应该,从此见了就绕路走的。明明知道那个叫原谦的优等生,昔日幼儿园伙伴,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健康善良。他身体住着一个暴力乖戾的小妖怪,平日沉睡蛰伏着,可是谁都不知道哪一天哪一刻它会忽然苏醒,嘶咬啃碎周围无知善良的人。
可是似乎冥冥之中有根线被牵了起来,系在他和她之间。
林天爱在知道骗子的真正死因之后并未觉得害怕,而是放了更多注意力在原谦身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可怜,看起来聪明冷静坚强,其实内心柔弱无助的像个小孩子,理智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戾气。
最怕他失控做出什么血腥事件来的人,就是他自己吧。
林天爱后来陆续得知,原谦所在的小学和初中陆续发生过一些奇怪的血腥事件。例如门卫养的猫某一天早上突然在学校后山被发现,头部被石头砸的整个都烂掉。独自趴在课桌上熟睡的某男生突然被人用麻袋罩住头没头没脑的打了一顿。……唯一和原谦明确有关的是,他就读初中的区域时常有不良少年滋扰生事欺负女生和弱小的男生。有一次恰被原谦遇上,他疯了一般与他们打架,导致对方一人骨折一人内脏轻度破裂。而他自己也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虽然学校警察局方面并不提倡原谦这种以暴制暴的方式,但这却让原谦成为全校的英雄和偶像。可他之后却一字都不愿再提起。
林天爱始终觉得那些看似和原谦没有联系的古怪事情,背后必然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干脆说,她觉得,那些事情,很可能是原谦做的。当然并非他真的天性嗜血残暴,应只是突然失了心性,自己都难控制自己。
林天爱很怕原谦再出事,更怕他被人捉住,从此无法回头。所以她忽然笑嘻嘻的主动做起原谦的小跟班,只要一到空闲时间,必然在他三米之内报道。——那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则八卦有趣的好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
原谦对此既没表示出欣欣然的喜悦,但也并未太过抗拒。他只是斜着眼睛笑笑的看着林天爱问:“你暗恋我吧?<a=""">不少字”
那一刻午后温暖的阳光正打在他干净的左脸上,浓密纤长的睫毛被光线刷上一层金色的粉,闪闪的,漂亮的带点丝丝妖气。
林天爱忽然就红了脸,甩过手里的书打在原谦的脸上。
——“去死啦~”
千般万般小心,该发生的事情,始终躲不了。
冬天的某日夜自修结束后,林天爱去找原谦一起回家,可是他们班的人说他早就走了,是被陈重叫走的。
陈重,虽然不是同班亦不同级,可是这个名字仍是如雷贯耳。他是本市最出名的大律师陈为天的儿子,家境优越,又天赋聪颖,凭自己实力考入f中,在学校里相当有势力,为人猖狂跋扈。但是原谦平日和他并未有什么交集,他找原谦会有什么事呢?
林天爱忽然后脊一阵阵发凉,不祥的预感像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林天爱找遍了全校的每个角落,最后在下个月就要拆建的旧楼杂物室里,发现了原谦和陈重。
她站在门口,看到室内的情景时,惊骇的用手捂住嘴巴,防止自己的尖叫从自己身体深处像无法控制的水泡一样冒出水面,一个接一个的破碎掉。
杂物室中央躺着三个高年级的学长,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呻吟。而原谦则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仍机械的一拳一拳砸着早已无反抗之力的陈重。
“住手!原谦住手!”林天爱冲过去拉原谦,可是她身单力薄,根本拉不动他。她改为从身后紧紧抱住他,一遍一遍的说:“原谦你醒醒,你快醒醒,我是林天爱。”
这样说了有七八遍之后,好像慢慢起了作用。原谦松了抓住陈重衣领的手。他似乎有些迷惑的望了望自己的沾满鲜血的手,而后叫了一声,忽然抱住头蹲了下来。
他像一只迷惘无助的小兽,紧紧抱住自己,压低嗓子饮泣的声音像是受到伤害的动物的呜咽声。
林天爱伸开手臂环抱住原谦。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觉得现在的原谦,也许很需要一个温暖安定的怀抱给予安慰。
原谦转过身抱住她,终于崩溃的痛哭起来。
“林天爱,我好怕。我觉得我的身体里流着禽兽的血液……陈重说的没错,父亲是杀人凶手,我怎么可能,会是好人呢?……林天爱,我怎么会那么坏那么暴力呢?…….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
原谦的身世,林天爱之前从未听人提起。看原谦聪明温和有礼,待人接物有理有据,吃穿用也不露窘色,每次开家长会也总有一戴眼镜的,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子前来——所以人人都以为原谦一如大多数命好的小孩一样,生于小康家庭,父母恩爱健康,生活环境优渥。从无人知,其实他的爸爸早在他五岁时就锒铛入狱,而入狱的原因,则是原谦的爸爸常常失控的暴力导致原谦的妈妈忍受不了压力红杏出墙。在一次中被原谦的爸爸捉奸在床。也并非故意,但就好像失去了理智一般陷入一种疯狂状态,错手打死了妻子。
原谦等于说是在同一时间失去了双亲。最可怕的是,年幼时父亲施暴的画面和“我是杀人犯的儿子”这个认知像梦魇一样,一直萦绕在他的生命里挥散不去。
而一次一次的事实也证明,他的胸腔里似乎真的住了一个魔鬼,嗜血,暴力。他每次清醒后都不敢相信,那是他做的事情。
因为原谦,陈重在f中始终都是“第二”,无论是成绩还是人气。颇有些“既生喻何生亮”的不甘。之前他自信满满的向一女生提出交往的要求,本以为对方应该像受到天大的恩赐般谢主隆恩,可那个女生却告诉他,她喜欢的人是原谦。气得陈重郁结了很久。
他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喜欢那个女孩子,只是以这样的理由被拒绝,在陈重的生命里,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耻辱。
巧的是,陈重不久之前在父亲的卷宗里发现了原谦父亲的案例,知道他所有身世。原以为握到原谦什么把柄,把他叫到僻静的教室想要好好羞辱他一番,没想到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原谦……原谦打*时的状态真是可怕。那眼神,不像是人类,没有内容,只有奔腾不息的暴力因子在闪闪发光。
与陈重一起的三个不良少年虽然受了重伤,但幸好都无大碍。陈重伤的最重,但是因为送救及时所以也没有生命危险。
陈为天扬言要告原谦,不会放过他。可是法律始终不是谁说怎样就怎样的东西。原谦未满十八岁,并且素来品行良好,众多师生都纷纷愿意出庭作证为其求情。林天爱作为当事人更是做了有利于原谦的陈述。并且当天,原谦的同班同学都看到是陈重把原谦叫走的,并且那受伤的不良少年也是和陈重一道的,是他纠集的。真相其实昭然若揭。
原谦只被判了很轻的刑罚,但被要求接受为期两年的心理治疗。
f中是待不下去了,原谦失尽所有光华的转学去了离f中很远的一所三流高中就读,一边念书一边接受心理治疗。他留下的,是身后碎落一地的叹息和眼泪。
原谦走后林天爱常常会想起他,想起那个面目英俊头脑聪明的美好少年。半夜的时候会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以为是他轻轻拍她的脸,扬着讨人厌的笑容让她把剩下的作业做完。
而她最常想起的却是那个年少时眼神冰凉的小班长。在不见一丝光亮的小黑屋里,他们头挨头度过的那段时光。
他用力踢了一脚骗子后说“又死不了”的冷酷模样;他剪掉骗子尾巴时扬起的充满快感的笑容;他望向骗子坟墓时薄凉的眼神……还有他在最后和她告别的时候望着他们交握的手,忽然问的那句:“林天爱,你长大之后会不会忘了我?”
嘴里不说,脸上也从不表现出来,可他,其实是很想被谁记住的吧。
可她还是忘了他,没有把他从千万人里一眼认出来。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的话,如果她知晓他这些年所经历的挣扎的话,如果年幼的她可以选择的话,她一定要时时刻刻牢牢跟在原谦身边看紧他,不让魔鬼占领他的心神,不要他痛苦难过,不要他感觉孤单害怕寂寞。
那日原谦抱着林天爱,绝望的说:“林天爱,我以后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觉得我没有良知……或许有吧,可是它好弱小,它控制不住我心里那个暴烈的怪物。”
林天爱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么聪明勇敢。她说:“原谦不要怕。如果你的良知不够强大,就让我做你的良知。让我看着你跟着你,不让你被那个怪物拉向地狱。”
和原谦通过几次电话,坐过几次公车去看他,他比以前平静了很多。林天爱很想多一点时间陪陪原谦,可是他拽拽的说不要。说你这个女人肯定是暗恋我,不然干嘛总要来看我?
女生又羞又气,见他有心情开玩笑,知道他恢复的不错,渐渐也少了联系。
心里不是没有惦念和牵挂,可是高三的课业也确实是紧。她林天爱的人生并非是她一个人的,即使仅仅为了不让父母失望,她也该收了心好好念书,准备六月的那场恶战。
有时也不免哀伤淡淡的想,是不是从此就这样,尘归尘,土归土,各自又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上不再相干。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夜自习,学校里居然停了电。教室里一片拍桌子发牢骚惨叫的声音。林天爱冷静的叫大家别慌乱,她去教师办公室借蜡烛,大家借着灯光简单收拾一下,然后就回家复习。
值班的老师翻箱倒柜只找出两截小小的蜡烛头。捧在手心里点上,就像两颗温暖跳动的心。
林天爱小心翼翼的护着烛火独自走过长长的走廊,被夜风吹的摇曳的光影将她的影子无限的拉扯变形。世界好像忽然失了真,变得奇妙又不真实起来。
特别是,当原谦的脸,突然出现在林天爱的面前时,她更有一种时空都错乱的感觉。
有多久没有看到原谦了呢?快一年了吧?<a=""">不少字可是,还无比清晰的记得他所有的样子,他身上的每一处小细节,记得他的坏脾气和表里不一。
头发好像长了一点点呢。身上那件白t是匡威的新款吧。他的笑容和一年相比温暖清澈了许多。
林天爱闭上眼睛,微微皱眉,感觉到心脏同一个地方的黑洞深处,传来熟悉的疼痛的感觉。像那些隐藏在山涧里的悠远空旷的山歌,隐隐的,并不明了,像是来自身体内部而不是由耳朵听见的歌声,在身体里缓缓流动。
是因为太想念了吗?原来太想念了,心是会疼的,然后人就疼傻了,出现幻觉了。
林天爱稳了稳情绪睁开眼,发现幻想出来的原谦依然没有消失。她用力又眨了眨眼。
——“你眼睛进沙子啦?”促狭的带笑的温暖男生。
咦……咦…….啊?……
女生的眼睛越睁越大,终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微弱的烛火还未照亮她惊喜的表情就被男生吹灭。他上前一步,低下头来,在黑暗中准确无误的轻薄少女柔软的嘴唇。
——“我等不及了,我怕你也等不及了,所以匆匆赶来。林天爱,我好想念你,想念的快要疯掉。”
——“我很久都没有动手伤害什么东西了,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我是不是很棒?你要怎么表扬我?”
——“林天爱,好好考试。考完了,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哦,还是说你想逃?想反悔?我跟你说门都没有!你是我的良知啊,是你自己说的,我也只是勉强接受。如果你走了,我可保不定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
——“啊,没反应啊?我都说了那么多了……那再亲一个好了……嘿嘿。”(!)
所谓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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