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也不再多说什么,用茶漱了漱口,就起身了,李有荣利落的又取来了斗篷给周元围上,看样子,他即刻便要离开。
他这一来一去如风,让凌非一点儿都摸不着头脑。凌非之前还巴不得他赶快从眼前消失,可是当周元真要离开时,凌非那一肚子的疑惑都还没得了答案,满心焦躁,想问却又问不出口;难道她要向其他妃嫔那般,出言挽留周元不成?
凌非又觉得拉不下这个脸,更担心被误会而造成难以预料的局面,犹豫中,拖拖拉拉的跟着皇帝出了云深殿,本应是摆出一副恭送的模样,却看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
穿过了逸云宫的后院,连凌非也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李有荣等下人已经与周元以及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谨妃是不是有话要问朕?”沉默了这许久,还是周元先开口了。
自己的心思忽然被对方问了出口,凌非不由吓了一跳,可是也正因如此,她再也按捺不住,直想把所有的问题一股脑的都倾倒而出,一时尽无从开口,愣愣只的动了动嘴型。
她没来得及吐出一字,又听周元道:“既然朕今日用了谨妃的一顿晚膳,那就回答谨妃一个问题。”
凌非不由气结,这周元为什么总像是能看出她的心思,好像施恩般的给她了机会,可是却不忘层层的限制;短短时间里,她更想不明白周元的此番到来以及如此与她交谈时何用意、居心,只是刻不容缓,她无暇再多想了,皱眉极速的过滤了一遍压抑在心中的疑问,停下了脚步,沉声道:“既然皇上允了,臣妾也就斗胆了。芜琴行刺,与法与情天理不容,臣妾自然无话;只是连臣妾都能看出,菀琴无辜,甚至助了皇上一力;至于臣妾宫内其余下人,更是与此事无关!不知皇上拿他们作何处置?”
周元听了,也停了脚步,微微转向凌非。由于天色已暗,凌非并不能看到周元的神色,只感觉到他视线的压迫。
“谨妃是在为他们求情?谨妃为何不问问朕,朕会拿谨妃你如何?”
“臣妾不过一人一命,微不足道;但那些服侍过臣妾的下人们,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精彩人生,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也是鲜活的生命,他们不应该被一人的错误而牵连,也不当为一人的愤怒而付出无辜的代价;皇上身为天子,当知民为贵的道理,皇上既然曾经以拯救万民于水火为由取我凌氏而代之,圣人之言更不应当只存在与纸面!这些婢子也是皇上的子民,理当受到皇上的爱护与关心。圣皇、暴君一念之间,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望皇上三思!”
“谨妃!你好大的口气!朕这个皇帝,莫非还用你教?”周元的声音冰封了,凌非已能听出他口气中的怒意。
若不是冰天雪地的,迫于压力,也许凌非真的会下跪,但依然不会动摇那番陈词。
冷场让略后面的李有荣很是不安。他不是燕王府出身,也不像刘德善那样为周元里应外合立得大功,他只是个在凌朝权力中涉入不深、资历尚可、在别人眼中处事沉稳的老人,因而被提拔任用,对于周元这个天子的脾性,他始终琢磨不透,因而平日里都是如履薄冰。他没敢竖着耳朵偷听周元与谨妃的对话,但看着周元的表现,也明白谨妃定是说了了不得的话了。他打心底里埋怨起梁节安,要不是梁节安前几日临时调班,他又怎会在今日被排上了当值!<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