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仁在病房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顾悦怡把病服从他手里抽出来,道:“这个不要了。再不进医院了。”
惟仁看着母亲,微笑了一下,说:“您还忌讳这个。”
顾悦怡皱着眉,问:“承敏呢,还没来?不来接你出院?”昨晚她来给儿子送饭,看到病房里有花,可是承敏却不在,她敏感的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就“妈。”惟仁将病服重新叠好,收到袋子中,看着母亲,“承敏,这段时间大概都不会过来了。”
“什么意思?”顾悦怡紧盯着惟仁,不想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
“妈,我回去再跟您细说。”惟仁拿起了袋子,他要去办出院手续。
堙“等一下。”顾悦怡握紧了手袋,“惟仁,你跟承敏说什么了?”她是他的母亲,他的变化,她看的出来。从他回来,他看着自端的眼神,再掩饰,她也知道那里面蕴含的意义。那是无论如何都抹不掉、推不脱、藏不了的感情。她在一边旁敲侧击,她在一边小心提防,筑起墙、围起网,可是都没拦住。
不是没预料到。在她找不到惟仁,不得不打出那个电话的时候,不是没有想到,如果只有自端能找到惟仁,那是什么样的状况。但是她打了。而且果然,出现在惟仁身边的是自端。
顾悦怡眼前晃着自端那冷漠的、充满着恨意的眼神。
她一阵头皮发麻。
一连串的设想从她心底漾了上来,没有一个是好的。
“你跟承敏说了分手?”她沉声问道。
惟仁看着母亲,点了点头。
顾悦怡心中顿时如熔炉倒转,熔浆带着火,一下子倾了出来,她甚至眼前一阵发黑。她紧紧的攥着手袋,突然的,她举起手袋,狠狠的、狠狠的在惟仁胸口砸了两下!
“你!”她声音有些颤抖,“不准。”
“妈,”惟仁握住母亲的手,“妈,承敏是好女孩子,我不能害了她。我已经,我其实已经……”一次又一次的,脆弱,借口,逃避,和伤心,只顾得自己,伤害了她们。他不能够这样。
顾悦怡觉得好像全身都浸在了冰水里,可又心火暴燃,这让她浑身都要颤起来了。她极力的压制着心头的怒火和不安的感觉。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攥住惟仁的手,“惟仁,”她深吸一口气,“先出院,回家去。回家去,妈妈要和你好好儿谈一谈。”
她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承敏的离开,惟仁会到哪里去?她连想都不用想。
那是什么后果?
那是天下大乱——她没办法去面对那样的天下大乱,她只要想到景和仰……不单是景和仰,还有容芷云,还有很多很多人。这都是不能回避的现实。她自己是这样的,惟仁呢?
就算这些她都不怕。快三十年了,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所有的后果她都考虑到了。
可是惟仁?惟仁!
她心里有一种恐惧。看着惟仁,这种恐惧渐渐的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深深的吸着气,怎么吸,也吸不够足够的氧……她抓着惟仁的手,看着这个她养育了三十多年的孩子,眼前一阵一阵飘过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