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眸前的朦胧退却,关鸠才看清来人模样,松开了张顺的手腕。
张顺连忙退到一旁,揉了揉被关鸠捏疼的手腕。
虽然是从梦境当中惊醒,关鸠犹能感受到胸口处似有咚咚作响的擂鼓声。
整个脑袋也是嗡嗡作响,还没有清醒过来。
揉了揉额角不停跃动的太阳穴,关鸠心中一阵烦闷。
他十分清楚自己是被这血摩罗拖入梦境当中,只是这已然碎成废铁的兵刃缘何还有这般能为。
若是如此,那么冷调寒又是怎么捱过那段岁月的。
“鸠爷唉,我就是想叫醒你一下,至于下手这么狠嘛。”
一旁的张顺相当委屈,不停对着起了红印的手腕吹着凉气,声音都带着哭腔。
关鸠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
“抱歉,我那一晚陷入梦魇里了,得亏有你的帮助,我才能出来。”
恰在此时,辜泓清装好了慢慢一水袋子的清水赶了过来,瞧见氛围有些古怪,瞥了眼蹲坐在一旁的张顺,问了一句。
“没发生什么是吧?”
关鸠默默地摇了摇头,将怀里的包裹收紧。
“趁着天色尚早,我们接着赶路吧。”
湛蓝清空之下,见到一辆马车不急不缓地朝关鸠这边走了过来,拉车的两匹马四肢修长健美,毛色干净滑溜。
浑身上下被白毛覆盖着,没有丝毫杂色。
马的脚步并不慌乱,似是并不着急赶路,所拉着的马车似是由彩云之南的紫檀木构成,上头踞着大龟,内中嵌着金粉。
坐在前面御车的头戴斗笠,身着绸缎衣服,看不清容貌。
倒像是一大户人家的马车。
“鸠爷,辜大人!要不我上前问问,不如我们搭个顺风车吧!”
张顺抬头瞧了眼,瞬间跳了起来,讨好似地凑到关鸠跟前。
“且先不说凭那马车速度,到了岭南要多长时间。但看那马车的模子,你觉得会让我们上去吗?”
“这不劳鸠爷费心,我这一年多攒下来的钱也不是小数字,再更那人说道说道兴许答应载我们!”
关鸠直视着张顺,好似看穿了他的意图。
“你要是真不想走去,我可以揪着你的衣领,我一路运功南下。”
张顺一想到被关鸠拽着后领,冷风不停往他口鼻里钻的情景不由缩了缩脑袋。
那滋味着实难受。
辜泓清立马上前横亘在两人间,好声好气地劝慰。
“关鸠,要不然我们就听张顺的吧,反正上峰也没有规定我们必须在何时回返。若是那马车车主不答应一同前行,我们再想其他也不迟。”
关鸠面色有些讶异,倒是想不到辜泓清会同意张顺的提议。
一想到早些时候受到过他的观照,关鸠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张顺喜上眉梢,立马跑上前去拦下了马车。
也不只是给那车主灌了什么迷魂汤,那赶车的车夫只是看了眼关鸠和辜泓清,便收了下了张顺的银两表示同意。
张顺立马招呼着两人过来。
辜泓清见了,朝着关鸠无奈地笑了一下。
关鸠钻入了马车内,倒是让关鸠看花了眼,内中装饰全然不像他印象里马车的模样。
一股雍容华贵的气息铺陈开来,车中铺着厚实的红毯,内中不显狭窄,比寻常民舍更为华贵宽敞。
一张紫檀木床横在一侧,床的一侧安置着小巧玲珑的博山熏炉。熏炉下置放着炭火,一股芳香馥郁的香气传来。
烟气自其中镂空处飘逸而出,仙气缭绕,仿若置身仙境一般。
张顺有些兴奋,许是第一次坐上这么华贵的马车,拽着辜泓清说笑起来。辜泓清倒是没有反应,不过脸上浮着的微笑眼看就要挂不住。
无视一旁叽叽喳喳的吵闹,关鸠拉起了前面的门帘。
那车夫身着绸缎衣裳,头上戴着斗笠,佝偻着背,悠哉悠哉地赶着马车。
这打扮倒是显得有那么一丝的不协调。
“劳驾敢问一声,您也是顺路去往普渡慈苑吗?”
那车夫沉默了一会儿,慢悠悠地开口。
“我是替员外赶车的马夫,他家就在附近,我这是替他把车给送还回去。”
关鸠眉头轻蹙,这番话漏洞百出,这么一个装潢华丽的马车,竟然只有一个车夫驾着,本就不太寻常。
“我没有恶意。”
关鸠思虑了一会儿,索性直接摊牌。
“您不担心我们图谋不轨吗?”
“你们要是真动手,我还有活命的机会跟你们说话?”
那车夫倒是没有畏惧的意思,反而嘿嘿一笑。
他停下了马车,回首抬起头看了关就一眼,那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你看一下你身后那两个同伴还闹腾吗?”
关鸠这才反应过来,自打他和这车夫开始攀谈,身后就没有声音。
扭头一看,两人歪斜一旁,虽还有呼吸,确实昏迷不醒。
“你!”
关鸠刚想要拔刀,整个人却是身子一软,也跟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呸!什么阴曹吏,还不是败在老子的手中!”
车夫朝着关鸠淬了一口唾沫,立马化去了身形,赫然是一个身材枯瘦矮小,穿着一件灰色长衫的老头。
“这怀里的就是什么魔罗吧,这要是拿到手,道主应该想必对我赞许有加!诡师的位置嘿嘿!”
脑海中已经浮现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老头露出了畏缩的笑容。
伸出了鸡爪似的右手,朝关鸠的怀里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