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初春之时迎来的一道暖风,化去了房檐上的冬雪,留予万物一个复苏的机会。
血雾顿时土崩瓦解,古寺又恢复了冷调寒来之前的寂雅。
只是冷调寒相当不好受,额上隐隐浮现了一个标准的佛印,宛若枷锁一般,使得她难以发力。
才从三道禁制中解脱,却又被这束突来的佛光所制下,心中自然有些恼火。
“扫尘的时候,最好先是用水泼洗地面,免得尘土飞扬”
“扫尘本来是为了净尘,如若最终的结果是尘土喧嚣,不如不扫”
“因此目的虽好,也要用对了方法。用对了方法,便是事半功倍。”
虽是受到了佛光的压制,冷调寒收敛残存血雾入体内,一股火热涌上心头。
与钳制自己身体的佛光互相交融,得以摆脱了桎梏。
“相当功利的一个回答,你真的是在佛寺清修二十年,到底是怎么混上禅师的?”
淬了一口血沫,方才搁浅在眼眸内的血气也瞬间消散。
“馗首,先前若不是我的佛光,那‘血摩罗’将会完全吞食你的理智,你将彻底沦为神智昏沉的杀戮怪物。”
或许是受到了佛光的影响,血摩罗瞬间黯淡了不少。
“出家人不忘诳语,我此番入南都,要事有三。一来协助酆都府,二来是了结你我之间的因果,三来便是为了‘血摩罗’。”
听了净昙的目的,冷调寒笑了一下。
笑得相当夸张,喉头里发出的声音犹若荒原上飘荡的冷风,不寒而栗。
“因果,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因果?与其说是落在我身上的因果,不如说是执著你心中的罣碍。纪静,你现在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倒是令我作呕。我还真不知道,昔日人人闻风丧胆的恶鬼,自从念佛三昧之后,倒是变得大慈大悲起来了?”
净昙微微阖眸,告了一声佛号。
“我是真心来帮助你,‘血摩罗’并非是一口兵器那般简单,只有摆脱了它,你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解脱?若你真想助我解脱,就卸去我身上的枷锁!”
净昙双手合十,朝冷调寒微微颔首。
“这是其中的关键。”
“出家人不打诳语。”
关鸠并没有去刑堂,而是回返到了曾经熟悉的阴牢深处。
现下酆都府由上到下都忙得焦头烂额。
狭长的甬道内,只有或急或缓的脚步声。
杂乱的节奏所组成音律,反倒是令自己舒心了一些。
终究是住了有小半年的地方,即便透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感觉,也令自己相当安心。
一路回返的路上,便一直尝试着运转体内阴气。
发现每每要涌入到眉间的冥府时候,便被那种子文印所抑制住不得寸进。
原先所住的牢房内空无一人,想必都是被派遣了出去。
寻回原先那张床板,关鸠开始默默运功。
净昙所施的种子文印,乃是药师如来所显化。
曾发十二大愿,愿为众生解除疾苦,拔除一切业障。
因此,关鸠自脐下狱海涌现的阴气便是视作污秽所在,需要悉除。
关鸠对此所谓的种子文印并不是相当了解,或者说对整个佛门的修行仍是了解不深。
若知悉了此种子文印的含义,自然是要暗骂净昙一声秃驴。
当下只感到这股佛气蕴含着一股轻柔的气劲,一点一丝抚平着运行的阴气。
关鸠内心中有了个可怕的猜测,这股传自额前种子文印的佛力最终会灌入到自己的狱海当中。
那估计自己脐下狱海,将会受到极大的负面影响,甚至乎会影响到自己未来在南都城内存活的概率
此刻,他只觉得如坐针毡,寒毛倒竖。
当下唯一的想法,便是赶紧将这股佛气炼化得一干二净。
莫要再在自己体内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