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修和陈海涛带着市舶司的全部人马,开进市舶司下属的怀远驿,来视察仅剩的十间大房子。wENxuE其余一百一十间,都被那些奸商占用了。
蚬子步位于珠江边,也就是后世的西关,在广州城墙西边一里处。只见这里有一排排大型牌坊和大片份的大片房屋,十分的繁华。这怀远驿,就坐落在这繁华之地。
高建修走进蚬子步的古道上,路上的行人都惊慌失措,因为在他的身后就是百多个如狼似虎的市舶司衙役,而且还是全副武装的衙役。多少年来,这里是个商业汇集之地,很少有大头兵来到这里。市舶司的衙役,不比普通衙门的衙役,更像军队的士兵,普通衙役顶多有刀罢了,而他们配备的是鸟铳长矛各半,装备精良。
“这么多丘八,不知道是要抄哪个奸商的家,连军队都出动了,看来有热闹看了。”路上行人惊慌之后就要看热闹了,没办法,国人最爱看热闹。
“现在这怀远驿的驿丞呢?市舶司仅剩的十间大房除了他还有谁在照看?”高建修问道。
怀远驿虽然是接待藩国使者的,但本质上还是个驿站,其最高主管驿丞虽然是官不是吏,却是未入流无品级。高建修作为市舶司副提举前来视察,小小的驿丞竟然胆敢不来迎接上官,说明这怀远驿已经破落到何种地步。
“大人,这怀远驿早就没有驿丞了。自当今天子继位以来,大势裁撤驿战驿卒。怀远驿因为关系到朝贡,没有被裁撤,但驿丞被裁,仅留了两个老驿卒了。”陈海涛苦笑道。
自己这么忘了这茬了。想当初,崇祯继位后,为了节俭开支,裁汰驿站,把小日子过得挺爽连小老婆都娶了的驿卒李自成给逼下岗了。想想那崇祯真是二啊,驿站这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军事情报系统要害都敢裁撤,真是幼稚得可以。
“那咱们现在去看看还在市舶司掌握中的十间大房,林虎,你带领众衙役把这怀远驿给包围起来,不要让那些奸商走掉一个。”高建修对林虎命令道。
怀远驿占地面积不小,本来有个大院子的,但是由于荒废了这么久,院子的围墙早就没了。只有那百多间大房子耸立于这蚬子步。
“没有想到这房间挺大的,而且还是套房,就是破旧了点。不过却足以显示大国气象了。”高建修在看管房子的老狱卒王老汉的带领下,视察了在市舶司控制下的那十间大房子。
“大人,小的已经有三年没有领到粮饷了,还望大人可怜小老儿吧。”王老汉是怀远驿现在仅存的两个驿卒之一,平时都没有衙门管他俩,也没有钱粮发下来,所以两人一个在这里看家,一个出去做工。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大官,急忙讨要属于自己的粮饷。
高建修掏出两锭五两的银子送到王老汉手里说道:“现在本官主管市舶司,王老汉你看管怀远驿有功,这是赏给你的。至于你三年的粮饷嘛,马上给你补上。你现在已经是我市舶司的人了,以后市舶司不会亏待你的。”
王老汉激动得老泪纵横,眼泪鼻涕一起流,给高建修跪下磕头,吓的高建修赶快阻止。让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给自己磕头,真是罪孽啊。王老汉拉着高建修的袖子诉苦,说自己可算是找到组织了。以前,自己找广州府要粮饷,广州府推脱给海道衙门,海道衙门又推脱给市舶司,市舶司没有推脱,因为市舶司早就瘫痪了,想找人都找不到。
“既然驿卒都逃散大半了,而且再也领不到微薄的粮饷了,那老人家你怎么不走啊?”高建修问道。
“大人,小老儿胆小,再说了,我们都走了,以后贡使来了,没有个人招待也不行啊。”王老汉没有说实话,他自己一家老小在这里,可以有免费的地方住,还且还宽敞。一年之中,只有几天是招待暹罗等到北京去进贡的使节住上几天,其余时间房间都是空着的。
暹罗、安南等藩国使节来广州,基本上每次都是来做生意的,自然不用住到还远驿的。只有三年去北京朝贡一次,才被安排到怀远驿住几天,然后北上去京城。但是,自崇祯以来,没有几个藩国专门去北京朝贡了,所以这房子也就用过几次而已,平均每年就用个两三天而已。
“这次本官重整市舶司,这十间大房自然要重新规整一番,其余一百一十间房子也要全部收回,要把这围墙重新围起来,王老汉你年纪大了,又忠于职守,我给你好差事,就做个门房吧,以后要进出还远驿,你给我看这点。你的粮饷重新核定。粮没有,每月六钱银子。怎么样?”高建修问道。
“小老儿多谢大人怜惜,赏小的一口饭吃。大人,小的在这怀远驿已经三十多年了,那一百一十间房子恐怕很难收得回来啊。”王老汉拜谢道。
“老人家你在怀远驿三十多年,自然清楚李凤那个死太监当时是怎么把怀远驿的这些房间出租给商户的。你给我说说吧。”高建修问道,毕竟王老汉是这怀远驿的活化石,多少知道点详细情况。
“既然大人垂问,那小的就说了。万历二十七年,大太监李凤镇守广东,领了市舶司后,横征暴敛,无恶不作,不放过一切发财的机会。这个怀远驿,由于藩国到北京去朝贡的使节极少而没落了。李凤觉得百多间房放在这里不用是浪费,于是在万历四十年的时候,给市舶司留下十间房子,其余一百一十间全部出租给一些商铺,得了几万两银子。所以现在这些商铺占据了怀远驿房子二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