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同知,可是你派人去围攻高建修的?也太大胆了,分明是想要他的命啊。WenXue”郑觐光对着谢立敬大骂道。
高建修遇袭的事情,郑海道早就知道了,当时也没太当回事,毕竟这小子得罪的人太多了,可是没有想到昨天制府大人发文过来,说自己监督海防不力,致使高建修在澳门遇险。从总督的公文里,郑觐光隐约看出总督大人对自己的怀疑。毕竟作为广东海道副使,高建修在澳门被渔民袭击,自己确实有责任,最起码没有把海上治安搞好。
“大人冤枉啊。下官跟你一样,到年底就要离任,怎么可能就为了那点绳头小利,去得罪高建修那只疯狗呢。”谢立敬赶紧辩驳,暗道自己这几年在这个位置捞得差不多了,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你那天不是跟香山知县说要给高建修一点苦头吃吗,不是你们又是谁?”一向看自己这下属顺眼的海道大人今天怎么看谢立敬都不顺眼。高建修出事后,加强了防务,对征税夷船的热情似乎更高了,现在自己彻底穴不上手了。不过,高建修并没有怠慢自己,每隔五天,就有一份征税明细在交给总督府的时候,也会抄送给自己这个jian职市舶司提举。自己让师爷来对账,发现高建修还真的是严格执法,中间并没有贪渎多少。这让自己很是郁闷,这家伙如此清廉,难道还想升官?可是市舶司副提举应该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官职了,不大可能升任市舶司提举了,因为国朝两百多年来,还没有让一个没有科举功名的人来担任此职位。
得罪了总督大人,自己日子就不好过,悔不当初啊。自己年底也要离任,三年海道副使,让自己日子好过了不少。被背后有人的高建修夺去了番船征税大权,自己也损失不了多少,毕竟这里面的好处并不是太多,而且还要与海防同知、香山知县分享。
“大人,那日顾其言说要效法万历二十九年让澳门黑奴给高建修一个教训,我只是随口附议而已。后来顾其言说他会去操办,我也就没有再过问了。一定是顾其言,他是去年年底才到任的。听说此人颇为贪酷,他羡慕前几任香山知县能穴手收税的事情,自然不肯放过,所以对高建修恨之入骨。这个狗才,心狠手辣。不过大人,咱们行得端,坐得正,不怕高建修和制府大人查问。”谢立敬觉得香山知县顾其言很可疑。
郑觐光觉得谢同知说的有理,自己没有必要去惹高建修这只疯狗,反正自己这个市舶司提举是jian职,海道衙门才是自己的差使,你高建修想要在市舶司内抢班夺权,随你的便。反正按照这个势头,虽然有总督和巡按做后台,想要你的命的人多的是,毕竟你断了那么多人的财路,比如这个香山知县就是其中一个。香山知县自从万历年以来,就是个肥差,因为能分享征税。顾其言为了得到这个位置,估计在吏部使了不少银子,现在你代表市舶司来抢权,他一两银子都贪不到,不恨你才怪。
惹不起,那就躲着,这类人是因为马上就要离任了,以前好处都吃饱了,所以才如此客气。但那些没有吃饱的,对高建修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虽然都知道高建修是总督和巡按的亲信红人。
香山县衙,顾其言和他的师爷王化晋在幽暗的灯光下,相对无言。顾其言现在想见海道大人和谢同知一面都难,这才找师爷商量。
“东家,听说海道大人被制府下文斥责,所以这才想跟大人划清界限的。这次高建修那疯狗遇袭,虽然我们做得漂亮,毕竟功亏一篑。不过大人放心,那个去组织联系渔民以及澳门黑奴的王老五,从来没有露出真面目,而且现在他已经被小的做掉了。所以,咱们非常安全,万无一失。”王化晋宽慰道。
“你办事,我当然放心了。不过,现在看样子,海道大人和谢同知,显然已经偃旗息鼓了,不愿意跟高建修作对。可是现在香山县的衙役虽然可以跟在市舶司后面抽查番船,但是怎么抽税完全是高建修的人说了算,老爷我一文钱的好处都得不到,着实可恨。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前几任知县,哪个不是三年任期之后带着近十万两银子回家的。可现在碰到这么个愣头青,硬是不讲官场规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官场的。”王化晋是贡生出身,能得到香山县令一职,也是花了不少银子的,所以对钱财比一般举人进士出身的官员更为看重。
“东翁,这个高建修,确实是您前程面前的一块绊脚石,必须搬开。但是,这小子因为去年替总督和巡抚解决了一起夷务jiu纷被举荐入官场,俨然以制府亲信自居。他得罪的人太多了,除了您老,还有不少人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很多人都想收拾他,咱们不必出头。”王化晋劝慰道。
“那就任那厮嚣张?咱们就在这干瞪眼?”
“当然不是,咱们可以让那些他得罪的人动手,而咱们不必参合进去。将来某一天,高建修出事了,也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如此如此。”王化晋凑到顾其言耳旁低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