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下将碗内剩饭扒进嘴里,将碗一撩,筷子一搁,抹抹嘴巴,桂逸明义干云霄地叫道:“宝哥,你且在七哥这里好生养伤,家里交给我,我这就去帮你修锁!”
未待丁宝省过神来,早就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杨七笑骂道:“臭小子,又惦记着去看美女。”
丁宝明白过来,一脸的痛心疾首,拍桌怒骂:“这见色忘义的**!”却浑然忘记自己当年也曾与这**一起,蹲在校园里的小路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美女猛吞口水。
杨七笑着摇头,一时懒得理他,待他也吃完午饭,便将桌上收拾干净,自去厨房洗刷餐具。
丁宝听着厨房哗哗水声,叹道:“老七,看你越来越像模范丈夫了,却不知哪家姑娘有幸……”
厨房里水声虽响,杨七却是听得字字入耳,当即在里面笑骂道:“若不是交友不慎,误了大好青春,说不定今天都抱上胖娃娃了。”
丁宝听得直翻白眼。
杨七与丁宝年龄相差仿佛,甚至比丁宝还要小上几个月,但却是入学在先,若是论资排辈,丁宝也只能老老实实叫他一声学长。杨七比丁宝还要早上两年毕业。虽然相差两级,但二人当年在学校里面便已是死党。即使是在杨七先离开校园之后,二人也一直往来频繁。
人长得清瘦白净,杨七比丁宝还要高上半头,身上书卷气浓厚,如今在一家报社工作,马马虎虎也算是个白领,更兼天生是位操持家务的好手,因此日子过得颇为滋润体面。只是终身大事一直未曾解决,跟丁宝一样至今仍是形单影只、四处晃荡。有时桂逸明眼见得这么一个讨女人欢喜的好男人至今单身,好奇心起,便拿这事来问,杨七每每便如今日这般,拿眼斜着丁宝,摇头晃脑地叹道:“交友不慎,交友不慎!”丁宝听了,往往便会额上青筋直跳,偏偏发作不得,只能嘴里咕咕哝哝,也不知说些什么。两人总是这般神神秘秘,弄得桂逸明每次都是心痒难熬,抓耳挠腮,偏又问不出什么,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大叫一声,拉二人出去灌酒。
杨七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却是酒量甚宏,斤半烈酒下肚,也只是脸上微红,眼睛却是愈发清亮,而此刻丁宝和桂逸明早已钻到桌下,抱着桌腿人事不知。是以,后来三人每次聚会喝酒,杨七都要先将他二人身上钱包搜刮一空,免得到最后又是自己一人付帐买单,还要将两头死猪一样的男人拖回家去,所以酒钱倒还罢了,这般辛苦劳作却是不能白白付出。
当下杨七收拾妥当,对丁宝说道:“你在这里好生养伤,我下午去报社应个卯。”
自前夜丁宝受伤来到这里,他便一直呆在家中照料,如今看丁宝伤势已然好了很多,便放下心来,这才想起还未向报社领导请假,于是决定还是亲自回报社转一圈,跟领导和同事打个招呼。
丁宝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应一声,杨七便关门而去。
B市为人诟病的一个地方便是房价过高,在此地打工之人的住房成本实在太高。杨七这房子也是租赁而来,是在一栋旧居民楼的顶层六楼,一到夏天便如蒸笼一般,热气难耐。更有窗外白杨参天,绿荫堪堪触到窗下,蝉鸣却声声入耳。
树上蝉声聒噪,丁宝脑中混乱,一时对这几日纷至沓来的事情想不出头绪,于是盘腿坐起,运气疗伤,推动内息缓缓运转,不久便入忘我之境。
…………
唐五混在人群之中,挤下了公交车,随着人流向马路对面的海龙大厦走去。
这一带是B市最集中的电脑器材、数码产品交易场,方圆数里之内,高楼大厦林立,商铺卖场云集,更集中了大批经营电脑的商家店铺,每日里人流如织。是以此处的交通便也显得颇为混乱,满街都是人车乱窜。
在这里,既有正经的生意人,也有游走在法治权威边缘的游兵散勇、虾兵蟹将。巍峨高楼之下,宽阔马路旁边,红男绿女身侧,却有多少目光闪烁男女凑过身来,鬼鬼祟祟问一声:“要毛片吗?”
哦,对不起,现在大家一般都问:“要光盘吗?”
也有不少正经商人,不屑与此类鬼祟男女为伍,肃容低眉,遗世傲立在广告牌后、路边树下,脚下摆块纸板,龙飞凤舞地书上几个大字:“高价回收:墨盒硒鼓”,干的确是颇有技术含量的活计!决不屈尊降贵去死缠烂打,只等大鱼自来咬钩。
更有若干文化人,从事的才是真正济世救人、造福一方的善事,每每见到神色郁郁、面带难色之人,便会热心上前排忧解难:“要办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