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觉得这种说法很蠢,但就和『命运』一样,我认同那种东西的确存在着。我被要过好几次,我知道。可是神那家伙说穿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弛光是要安排运命或宿命那种东东来命令我们这些棋子出动就很忙了,可说为了维持世界的和平而相当拚命」
我一度也很想见见那个被称之为神的家伙,很想狠狠的朝那家伙的侧脸扁下去不要什么事都推给我们一家子!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柚岛的声音出奇地沉着。然而说她的声音沉着,不如说是冷静:与其说是冷静,又不如说是冰冷我的肌肤感受到了在内在静静燃烧、绝对零度的愤怒。
「你要杀了美智乃吗?」
「不,我不杀她。」
柚岛颇感意外地看着我。我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继续说下去:
「坦白说,我认为妹妹比起劳什子的世界和平还要来得重要一亿倍虽说两样东西根本不能比」
磅!
「好痛!」
突如其来,背上传来强烈的痛楚。原来是柚岛冷不防的从背后拍了我一下。这八婆,打*都不事先通知的吗?我泪眼转向她:
「干什么妳!妳把人当什么了」
「别回头。」
平静的一句话,使我的动作戛然而止。
「大致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我没有回过头,只用眼角余光看向后方的柚岛。柚岛保持着拍打我背部的姿势,低着头。
「妳听说了?」
「我听说了很多很多包括她的回复魔法比我还厉害,也早做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还有今天,她将对你做些什么,我也都知道了。」
为什么?为什么柚岛会知道那种事?
「你以为昨天她是住谁家?」
「啊」
美智乃说过的,她要去住朋友家。
「其实,我老早就知道你这个人了在保健室见到你之前就知道了。」
之前?
「她很少谈『自己』的事,却常常提起你。从以前就这样,每次听她谈起你,我都心想:啊~~她哥哥好好喔!实际上见面后不,没事。」
我知道柚岛在我背后呵呵偷笑。妳到底想说什么?
「你这个哥哥当得还不错啦!」
柚岛嘲笑似地说道。真是这样就好。
「她是认真的。」
「我想也是。」
「美智乃是个不管做什么都比别人出色的女孩子,缺点就是心里藏不住话。」
「我知道。」
「因此,你今天务必得阻止她,知道吗,模范哥哥?」
我大力点点头的当儿,柚岛的手悄悄离开了我的背部。我仍旧没有回头。
「那么,你要我怎么做?」
「抱歉,我们俩的搭档到今天正式拆伙。那三名怪人和柚岛妳真的毫无关系,他们是我弟正在追捕的漏网之鱼,妳只是刚好受到牵连。妳可以回去过平静的生活了!抱歉给妳添了这么多麻烦。」
搭档拆伙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相当遗憾。
「你在胡说什么啊!」
清亮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柚岛不知何时已站到我的身旁,她的脸上挂着微笑:
「美智乃又不见得一定是我们的敌人,毕竟那只是『有可能』,对不对?我今天运气不佳,若要跟美智乃对战,恕我不奉陪。你们兄妹就自个阋墙阋个够吧!」
兄妹阋墙就跟妳说不是了不,我倒宁愿是。
不过,这女生还真是有趣。
「再说,搞不好已有更强大更厉害的邪恶秘密组织盯上我了也说不定八成是要等到发生更大的事件时才要用我这枚棋子吧!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唔唔。」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下去,因为我的手指悄悄堵住了她的嘴。我笑笑说:
「好我会好好保护妳的,公主。」
好肉麻,太要帅了!我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啊?不过这样也不赖啦!
这是很久以前老爸对老妈说过的,星弓家传说中的名言,也是老妈反复传诵到小孩耳朵都快长茧的一句话,我只是稍微借花献佛。
但是,这世界可没有那么简单。
柚岛一下子满脸通红
「白」
右手拨掉我按在她唇上的手指,左手也没闲着
「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痴啊你」
啪!
「痛!」
又赏了一记让我晕头转向的强力耳光毫不留情。
「快去找美智乃啦!大变态!」
就这样,我活像是被撵出去似地被打发走,而且身后的柚岛仍然怒气冲冲。
「痛啊」
我抚着发疼的脸颊,脚步踉呛地走着。好个逊到不行的起步我领悟到我离老爸泡妞的功力还差得远。
「不管后来怎样,一定要跟我联络喔!」
身后传来柚岛冰冷的声音。是是是。
忽然间,我想到了一件事而回过头去,柚岛双手交臂,依然瞪着我看。我知道没指望,不过说说看也不会少块肉
「这星期六、日妳若有空,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听到我的话,柚岛愣了一下,旋即又说:
「好啊!只要你能帮上美智乃」
所以,快走吧!她淡淡地说道。
了解。
抵达美智乃指定的地点前,我都在想美智乃的事。
有时候,在半夜应该已进入熟睡状态的我,却常被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惊醒,接着像要踢掉棉被似地跳下床,直奔盥洗室
然后,就像是有什么在催吐似地狂吐不已。虽然量不大,但光是想吐的感觉就够难受的了。无庸置疑,这是我夺走轧奈性命而导致的心因性呕吐我杀了自己的一名家人,光是那份天真的苦涩就够折磨我了。每吐一次,就想一次。
我一直很小心不让家人发现我在吐,咳嗽的声音也尽量压到最小要是被发现,我也知道他们会说什么,不管是老爸、老妈、彩姊、小七姊、美智乃或刻人看到我半夜爬起来狂吐,肯定会担心到死我不是自恋狂,但我就是知道。
我也很清楚,要是被那样贴心的家中某人温柔地安慰,我一定会紧紧抱住对方哇哇狂哭,不顾廉耻、抛弃自尊、抛开一切,回到十岁的我。
要是真变成那样,我就没有自信克制自己了到时我会像个怕黑的小孩,缠着家中的某人哭到天明。搞不好天都亮了,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那个家中的某人,正是美智乃。
那一夜,我的恶心比平常还早平复。
我低头大口喘气,直盯着白色的洗脸台,以及位于中央的排水沟吐完后我都会那么做像是探索似地直盯着那黑暗又深不可测的排水沟深处。彷佛那么做,就能窥见到那个黑暗的洞穴中有某种我所渴求的东西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徒然浪费时间。
「哥?」
突如其来的一声,让我整个人弹跳似地回过头去。
「美智乃!」
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美智乃就站在我身侧,伸手可及之处。
她看到了吗?她发现了吗?
「哥也要上厕所?」
我当下转过身背对洗脸台,想掩饰刚才在做什么。当然我早早就清理完毕,那样的举动并没有意义,不但没掩饰成功,反倒引起了注意,睡眼惺忪的美智乃好奇地窥伺我的身后。
后续清理应该很完善,想要从一如往常的洗脸台看出端倪是不可能的。
然而美智乃交互望着洗脸台与我的脸,不甚清醒的睡眼整个放空,若有所思。
我的头脑好不容易恢复了冷静。美智乃只是睡迷糊了,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到了明天早上,恐怕也不记得前一晚见过我了吧?
「晚安。」
丢下那句话后,当我快速从美智乃身侧通过的那一瞬间,眼角余光瞄到了美智乃的表情。
她在笑。美智乃温柔地笑了。
咦?
再下一个瞬间,我发现我的身体已被美智乃的双手环抱住。从背后悄悄被抱住的我,清楚地看见了美智乃白皙的双手与睡衣的图案,清楚地感觉到美智乃的头靠在我的背上。
「哥,晚安。」
我听见了美智乃的喃喃低语。我无法动是被美智乃抱住而不能动,不仅不能动,也不想动。
糟糕。
我的身体发出了求救讯号,渴求将我温柔抱住的温暖手臂传送过来的鼓动。或许我该在洁时候甩开美智乃,也或许我不该向她求救那是一定的,杀了轧奈的我没有资格获得救赎。可是尽管如此,我在这一刻确实获得了救赎。
「美智乃!」
「真的够了」
我咬紧牙关但那也是无谓的抵抗。没错,确实是够了。如我所料,我薄弱得不能再薄弱的精神障壁一口气崩坏,泪水溃堤。至今那道薄弱的障壁挡下了多少眼泪,没人比我清楚。
「抱歉,我搞砸了,我好没用,连是非都搞不清楚,美智乃」
「没事了。」
我的膝盖咯登跪了下来,将自己完全交付给美智乃,啜泣了起来。
「哥真的不用再自责。没事了、没事了」
我有记忆的地方到这里为止。
早上,我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我根本不记得昨晚有回房间。这么说,我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回来的吗?还是那根本就是我在作梦?不可能,我不会梦到如此安详的梦。
莫名地,我战战兢兢下楼来到起居室,一如往常,比我早起的美智乃已经在那吃早餐了。
「早。」
美智乃与平常完全没两样。看到一脸呆相杵在那边的我,歪着头问:「怎么了?」我回说:「不,没事。」也就坐了下来。早餐期间,我偷瞄了美智乃好几次,但她始终没有给我像是响应的反应。
果然美智乃睡迷糊了,昨夜的事完全不记得了吗?很好,这样才好。
坦白说,冷静一段时间后想想,我被妹妹抱着安慰,又哭得像个小孩那种事,妹妹本人要是记得,我这做哥哥的脸就丢大了,可以的话希望她永远都别想起来。为了我自己好,我会将那个事实深埋在心底好好保存。
自那天之后,我半夜突然恶心作呕的次数就少很多。
那样的好妹妹竟然发愿她最后的工作,就是要用她被神给盯上的能力也就是回复魔法来治愈我,解除我的痛苦。以美智乃强大的回复魔法说不定真能医好我脆弱不已的心灵,疗愈我受创的心
但我可不打算乖乖接受回复魔法来疗愈我的内心,我也不能让美智乃最后的回复魔法是用在那种事情上,因为在我的认知中在某处受伤惨重,处于濒死状态的我说:「后、后面就拜托妳了,美智乃(咯登)」倒下后,美智乃泪流满面的竭尽全力交换我的复活这才称得上是最棒的剧本。
「哥,你不能死!」在她如此哭喊的那一天,就算我得和阎罗王交锋,就算我已上了三途冥河,我也会凭着坚决的意志力回到人世问。
我不知道美智乃那一声亲昵的「哥~」会叫到何时,但我始终提心吊胆怕她哪天改口叫我较为生疏的「哥哥」。
我不能失去美智乃,我会竭尽所能,继续当美智乃又敬又爱的「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