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六日,清晨六时许,敏夫一行人在桐数家门口集he。第一道曙光现身天际之后,大伙橇开铁门冲破玄关,进入偌大的豪宅。
大家分头寻找。敏夫一一指挥。牺牲者可能被关在这里,找到之后先检查有没有脉搏。
敏夫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
两三个人一组共同行动,千万别落单了。
众人的答应声响彻屋内。敏夫与大川一组,先从身旁的房间开始搜寻。兼正的豪宅占地广阔,大大小小的房间更是不计其数,不过有了众多村民的帮忙,没多少工夫就将整栋豪宅彻头彻尾的搜过了一遍。
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大川将满腔怨气发泄在身旁的家具。
八成是昨晚趁着夜色逃走了。
敏夫打量四周。大川说的没错,豪宅早已人去楼空,车子虽然还停放在车库里面,房间里面却连半个人也没有。
众人从一楼搜到三楼,连天花板的阁楼也不放过,结果非但没发现人影。甚至连尸体也没有。不过其中有八间房间散落着个人的生活物品,敏夫更在其中一间房间找到一个托盘,上面还摆着几份完整的三明治。尸鬼不需要以三明治果腹,天花板之下的小合楼也不像是桐敷正志郎的房间。敏夫原本以为住在这里的人是辰巳,房间里面却找不到私人用品。
(原来你在这里。)
儿时玩件的脸孔浮现脑海。房门是从外面上锁的,而且床头柜上面摆着一捆麻绳。很明显的是用来限制房间主人的行动。敏夫仔细的在房内搜寻,却找不到儿时玩伴的身影。
(被他们带走了或是跟他们走了。)
说不定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即使这是他本人选择的路,敏夫还是感到一阵心酸。
可能有人住过的房间总共有八间是吧?
身旁的广泽发话。敏夫点点头。
其中这间房间似乎是囚禁犯人的地方。
的确,看起来不像人住的地方。也就是说桐敷家的人一共使用七问房间,除了男主人、女主人和他们的女儿,以及那个叫辰已的年轻人之外,应该还有三个人才对。
或许吧。
听说还有个家庭医师和女管家,不知道剩下来的那个人是谁。
江渊医师已经搬到江渊诊所了。兼正一家三口的确住在这里没错,其他人就很难说了。
说得也是。
尸鬼的数量绝对不只这些,应该还有其他的藏身之处才对,难就难在不知道其他人躲到哪去了。
对外道路全都封闭了。车子也留在这里,所以他们应该还没离开村子。看来村子里面一定有个秘密的藏身之处,足以容纳为数众多的尸鬼。
这下子可头大了。
大川指着不远处的书架。众人的所在位置是位于二楼的书房,四面的墙壁都是古色古香的书架,其中还有个狭长型的收纳柜。里面虽然是空的,却很明显的看得出这里曾经摆过好几把细长型的物体。
这是
应该是枪柜错不了。拖架总共有五个,表示他们可能有五把,而且弹药全都不见了,八成是他们逃走的时候一起带了出去。
敏夫点点头,打开旁边的收纳柜,一样找不到弹药。如果他们身上有枪,这的确是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村子里拥有的人除了已经离开外场的兼正之外,还有敏夫的父亲,不过敏夫懒得向警政单位申请合法的枪枝使用执照,因此早在父亲过世之后就自行缴库了。,
五把
大川的脸色阴晴不定。敏夫立刻补上一句。
还不包括佐佐木警官的佩枪。
大川闲言。脸色更是沉重。
先把佐佐木揪出来再说。对了,派出所的情况怎样?
几个年轻人昨晚就去过了,结果派出所早已人去楼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检查保险柜,确认枪枝的下落。
先去看看再说。敏夫转身离开书房。看到隔壁房间的田代正向自己招手。
所有的窗户都钉上两层隔板。看来他们真的不喜欢晒太阳。
随后进来的大川抡起榔头敲破了一扇窗户,清脆的玻璃碎裂声顿时响彻空无一人的豪宅。
大川兄。别这样。
不这样不行。他们很有可能再逃回来。所以一定要彻底的破坏这间屋子,断了他们的后路。
敏夫点点头,表示赞同。
老板说的没错。非破坏这些窗子不可。不过倒也用不着打破窗户,只要破坏窗子的蝴蝶片。让窗子关不起来就好。一旦阳光照得进来。他们就无法将这里当成藏身之处了。
清水闻言,立刻举起铁槌四处破坏。其他人群起效尤。美仑美奂的豪宅瞬间化成残破不堪的废墟,眼前的景象让敏夫联想起死状凄惨的美丽少妇千鹤。
松尾诚二带着几个人趁着黎明时分冲进江渊诊所。
进入屋内之后,简单的候诊室和粗糙的柜台映入眼帘。走进诊疗室之后,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让众人一愣。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面屏风,屏风的另一边铺着大约十张的蹋蹋米。没有医疗器材,也没有看诊台。这里根本称不上是一间从事医疗行为的诊所。
事实上门口虽然挂着江渊诊所的招牌。却根本没有取得医疗设施的许可证。当初江渊跟装潢业者接触的时候,只表示将在这里绍营一家名医驻诊的美体健康中心罢了。
诚二当然不知道这些来龙去脉,可是只要看到堆在房间一隅的棉被、以及散落一地的私人物品,任谁都看得出来这里根本不是医院。而是尸鬼的藏身之处。
二楼的景象也强不到哪去。除了江渊的房间之外。还是铺满一地的蹋蹋米。这些设备根本不足以从事医疗行为。
不过大冢木料厂的大冢隆之出声。真的有患者到这里来求诊。
诚二啐了一口。
没错。天晓得那个姓江渊的对那些患者做了些什么……
村迫宗贵在第一道曙光驱走夜色的时候。率领其他村民冲进外场葬仪社。住家这边虽然有好几个人居住过的痕迹,如今却连半个人也没有。灵堂那边也是空荡荡的。宗贵一行人仔细的搜查灵堂的每一个角落,很快的就发现隐藏在灵堂之后的小房间。才刚冲了进去,大家不由得皱眉俺鼻。
密不透风的房间里面弥漫着难问的尸臭,三具棺木放置在升降台车之上。同样的棺木在小小的仓库里面随处可见。
父亲宗秀蹲在一具棺木面前仔细察看。打开棺盖,里面果然躺着一具尸体。
找到了。
宗贵听到父亲的声音。也跟着走了过来。棺木内的尸体有些面熟,似乎是住在外场的西田老人。
天啊
等一下。经营水电行的加藤实从旁****。这真的是尸鬼吗?
你自己也看到了吧?
可是。加藤拿着手电筒照兖死者的脸部。棺木里面放了疑似干冰的白色物体,寒烟袅袅之中。西田的前额凹陷了一个大洞,干涸的血迹形成一大片黑色的糊状物。
看起来不像遭到尸鬼袭击,反而像是死于意外、要不就是遭到杀害的尸体。
加藤才刚说完。搜寻仓库一角的女子找到通往地下室的入口。众人沿着水泥斜坡走到地下室,赫然发现两坪大小的空间躺着四具尸体,浓浓的尸臭令大家几乎为之作呕。一楼的尸体穿着家居服,地下室的尸体则全都换上了寿衣。
太惨了。
宗秀喃喃自语,身旁的竹村源一似乎发现了什么。
宗秀兄。你看。
源一照亮其中一具尸体。
这不是冢原家的年轻人吗?
宗买仔细一瞧,发现尸体的确是住在附近的冢原一。冢原的死讯是宗贵从邻居那里听来的,他并未参加葬礼。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冢原家到底是什么时候举行葬礼的。
前天才刚出殡。源一指着尸体。我跟他父亲是好朋友。前天特地去送他一程。葬礼就是在这里举行的没错,我亲眼看到阿一入殓,然后大家扛着棺木走进山里下葬。实在搞不懂怎么会跑到这来。
死后复活。有人大声嚷嚷。
不对。宗贵摇摇头。敏夫说尸鬼要四到五天才会复活。也就是说他现在只是一具尸体。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在这里?
恐怕
话才刚出口,宗贵立刻闭上嘴巴。神情狼狈的他抬起头来,跟加藤打个照面。加藤不发一语的点点头,仿佛知道宗贵想说什么。
一楼也有尸体,而且还躺在棺材里面。宗贵感到反胃,尸鬼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明白张胆。
别说是源一不明究理,就连宗秀也是一头雾水。
看不出来吗?那些家伙把棺木掉包了。参加过葬礼的人都知道,棺木最后会消失在台上,然后由葬仪社的人从后门扛出来。消失的棺木就是从那扇门被送进这里。宗买指向地下室后方的门扉,这里应该就是灵堂的正下方。然后他们将尸体从棺木取出排在地上,所以这里的尸体才会都穿着寿衣。接着再将空的棺木抬出去埋葬,要不就是以他们不要的尸体充数,上面那具棺木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想到死者的家人哭哭啼啼的扶着一具空的抑或是装着陌生人尸体的棺木、依依不舍的走进山里下葬,宗贵就感到说不出的愤慨。
宗秀喃喃自语。
那些家伙太可恶了。
在佐藤笈太郎的带领之下,大川长太郎站在水口最下方的空屋面前。
就是这里。这里以前是郁美的家,有人看到下外场的前田老爹常在这里出入。
长太郎点点头。示意身后的人开始动手,于是铁管和铁槌纷纷往玄关的木门招呼,难俺怒气的长太郎也加入众人破坏的行列。长太郎的儿子死了,阿茂被恶鬼抓走了,没能及时察觉的悔恨转化为对尸鬼的愤怒,长太郎决心要为儿子报仇。
看似老旧的木门却是意想不到的坚固。好不容易打破了木门。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门后还钉着一层厚厚的木板。
里面果然有古怪。
古怪的还不只是这个。率先走进屋内的年轻人不由得掩鼻皱眉,小小的房子里面。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尸臭。
该不会有人死在这里吧?
说不定。
长太郎打开玄关旁的纸门。门后是两坪多的空间,窗子一样被木板封死,房间深处挂着一整面窗帘。年轻人拿起铁槌敲破窗户,刺眼的阳光立刻照进屋内,散落地上的土块映人眼帘。笈太郎拉开窗帘。
窗帘的后方还有一扇拉门。
没事在这里装窗帘干嘛。
长太郎从身后跟了上来。窗帘的背面车了一块黑色的底布。在阳光的映射之下发出耀眼的光泽。
长太郎跟众人使个眼色。以手中的铁管轻轻的顶开拉门。门后躺着一个人,还不时发出阵阵的呻吟声。
年轻人干脆扯下窗帘。壁橱的上层躺着一个老头子,只见他身体不停的扭动,表情十分痛苦。
岩佬。
长太郎点点头,紧咬下唇。那个人的确是前田岩,只见他发出阵阵怒吼,脸上和手上浮现红斑,瞬间化成一颗颗的水泡。
他们真的
不知道是谁颤抖着发话,后半段却没了下文。或许那个人想说他们真的存在,也或许是他们真的害怕阳光,反正都不重要了。没人知道该拿眼前这个老头子怎么办,虽然他拼命的扭动身体,却没有醒转的迹象,甚至不知道长太郎一行人就在身边。
长太郎伸手解开系在腰间的袋子,取出木桩和木槌。严佬痛苦的嘶吼让笈太郎为之胆寒。只见他双手摇住耳朵蹲了下来。双唇不时的颤抖。
干干脆让他自己被烧死算了。
说话的人很明显的没有下手的勇气,老实说长太郎并不反对这个提议。他跟前田岩没什么交情,却也说不上素昧平生。如今认识的人在眼前痛苦的翻滚,自己却还得将木桩钉入他的心脏,这种惨无人道的暴行,长太郎实在是做不来。明知他们是害死儿子的凶手、即使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们,意念的浮现与实际的行动之间,还是有着一层落差。
蹲在地上低声念佛的笈太郎突然扯开了嗓门。
那是什么?
长太郎转过身子。沿着笈太郎所示的方向打量着房间一角。一块蹋蹋米浮了起来。四周散落着大量的土块。从颜色判断,应该不是长太郎一行人从外面带进来的土块。
长太郎蹲了下去,将蹋蹋米整块掀了起来。下面的地板破了个大洞,露出一个突出的土堆,以及难闻的腐臭。
难道是笈太郎吓得倒退三步。
长太郎打量着土堆,拿着铁棍拨了两下。土堆里面出现白色的物体,底下似乎理了一个人。
与其说是埋葬。还不如掩埋来得恰当。尸体上面只盖了一层薄薄的土,这不叫埋葬,而是藏尸,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才随便埋在这里吧。长太郎感到一阵心酸。他打从心底同情这具尸体的遭遇。
不知道是谁从旁递过扫把。长太郎将泥土扫开之后,尸体的头部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头颅难以辨识死者的身分,不过从头颅的大、小来判断。死者应该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田田中家的小鬼。
田中?
他叫做小昭,爸爸在公所上班。印象中他父亲死了,母亲也跟着离开人世,只剩下他跟姊姊小薰相依为命。
笈太郎颤抖着双手抓住福禄米的边缘。最后见到小昭,是在竹村文具店的门口,印象中当时好像跟他提起岩佬的事情。没错,小昭还问岩佬经常出现的屋子在哪里呢。难道小昭独自一人跑到这来?忿忿不平的孩子对大人的胆怯感到失望,所以才自己跑来收拾尸鬼。
原来你也死了。
笈太郎悲从中来。只见他回头瞪着不断呻吟的岩佬。
小昭跟你一样。都住在下外场。你又不是不认识他,而且他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長太郎转身看着背后。岩佬的脸早已被烧得血肉模糊,伤口立刻炭化,身子虽然不停的扭动,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害死了儿子。可能也杀了这个孩子。死状凄惨的尸体、稚气未脱的孩子,再加上如此草率、如此不尊重死者的藏尸方法,这一切的一切都吞噬了長太郎的理智。
你这个怪物!
長太郎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其他人也紧跟在后。一具尸体的发现,促使众人跨出了难以跨越的第一步。
架起木桩的人是长太郎,他已经不记得是谁挥动木槌了。焦黑的尸体发出一声惨叫,听起来似乎是在求饶。却反而激起了众人的怒火。第一根木桩针下之后,严佬依然不停的扭动,直到钉了第二根、第三根之后,剧烈的挣扎才嘎然而止……
众人将炭化的尸体拖出屋外丢在路旁,发出大快人心的欢呼。
几个人进去检查其他房间,其他人回神社报告,就说这里找到一具尸体。長太郎交待完毕之后,回头看着笈太郎。老爹,还有其他可疑的地方吗?
2
元子慢吞吞的走出家门。早晨的阳光亮得刺眼,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神情恍惚的元子移动脚步,走上田间小道。她察觉到村子的变化。却无心去找出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因,只能沿着枯草覆盖的田埂往国道的方向前进。元子不再视国道为畏途了,来往奔驰的车辆再也无法从她的身边夺走什么。
一辆卡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消失在前方的转角。两三辆车子停在休息站的停车场。几个村民在店门口忙进忙出,元子却对眼前的景象丝毫不感兴趣。宛如行尸走肉的她朝着加**的住家信步走去,发现大门从里面上锁之后,开始用力的敲门。
加**加**
门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玄关的大门开启。加**从门后探头,眼神充满了讶异。
元子?
加**,我该怎么办?
元子当场蹲了下去。加**连忙抓着元子的手臂将她拉进屋内,似乎不愿引起邻居的注意,心乱如麻的元子却没发现到加**不自然的反应。
怎么回事?加**将大门锁上,转身打量着元子。你身上好臭。
好臭
嗯,真的很臭。
梵榭仙
话才说到一半。元子又蹲了下来。
加**,茂树死了。
他死了。没有复活。
我等了好久,他还是没醒来,小小的身躯日渐浮肿、溃烂
加**惊呼一声。
元子。你在等什么?
等他复活。回到我的身边。我深怕茂树冻着了。一直想办法为他取暖,这段日子更不知道祈祷了多少次。为的就是希望他睁开双眼。
元子
结果茂树还是死了。
元子跪在水泥地上痛哭失声。
公公带走了茂树。那个死老头从我身边把茂树抢走了。
元子愈说愈恨,一连咒骂了好几声。加**见状,连忙抓着元子的手臂。
你先起来再说。别让邻居看笑话。
加**。
我了解,我能体会你的感受。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待会我去帮你找一套换洗衣物。
加**扶起泣不成声的元子,带着她前往盥洗室。行经起居室门口时,只见地上散落着几块抹布和几张旧报纸,以及少许干涸发黑的机物。元子还来不及会意。加**就要她先去梳洗一番。
你去洗把脸,然后擦擦身体,我这就去替你准备换洗衣物。
加**指着盥洗室的方向,元子注意到她的手指绑着绷带。
说完之后,加**就迳自回到寝室,元子也沿着走廊自行前往盥洗室。行经阿妙的房门口时,元子注意到房间的纸门整个被胶带封住,前面还挂着一面深色的布廉。
(奇怪)
房间的布置让元子感到狐疑,这时她才注意到屋子里面格外的阴暗。下意识的拉开布帘,才发现之后的纸们关得紧紧的,就好像房间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元子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她着魔似的拉开了纸门。房间里面黑漆漆的,地上铺了一床被褥。似乎有人正躺在里面睡觉。
(这间房间不是?)
元子满腹狐疑的站在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陈急促的脚步声。
元子!
加**抓住元子的手,死命的将她拖出房间,然后关上纸门背转过来。张大了双手挡在元子前面。
加**,里面的人是?
加**握着元子的手。
求求你不要问。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吗?
可是那个人不是你的
不是你的母亲吗?慢着,加**的母亲不是早就?
不要告诉其他人,拜托。我母亲复活了,可是她没做坏事,也没攻击别人。她已经答应我不会攻击村民了。拜托你不要说出去。
元子瞪大了眼睛。双腿不停的颤抖。难以忍受的痛苦袭上心头。
求求你。元子。
加**泣不成声。元子机械式的点点头,默默的转身离去。对元子而言,继续待在这里仿佛成了无法忍受的煎熬。
元子!
加**追了上去。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加**噙着泪水频频向元子道谢。元子点点头。摇摇晃晃的走出玄关。
外头依然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早晨的阳光晒得人暖烘烘的。山头翠绿依旧,点缀着一抹鲜艳的红叶,好一副恬静宜人的初秋景色。
这个世界依然如故。
元子的世界却不一样了。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家人,偌大的世界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加**的母亲回来了。自己却什么也没剩。
(只剩下我一个)
元子心不在焉的迈开脚步。清水宽子刚好从店面走了出来。
这不是元子吗?
元子点点头,道声早安。
对了。宽子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眉头一皱。好臭。
好臭?
加**也嫌自己身上臭臭的。元子嗅了嗅自己的身体。非但没有臭味。反而还闻到一股甜香。这是**,元子心想。每当哺乳的时候,就会间到这股甜香,志保梨和茂树小时候也会散发出这种香味。
(茂树)
肿胀**的躯体。
宽子打量着元子,然后摇摇头。
别管这个了。元子,你家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疑的地方?
比如说空屋里面突然听到人声,或是发现什么不该住在里面的人。我这么说。你应该就了解了吧?
不该住在里面的人
这个村子遭遇前所未的的灾难,所以我们要举行送虫祭,将恶鬼集he起来赶出去。
元子点点头。
的确有这个必要。
可不是嘛。对了,你知不知道哪些地方怪怪的?
元子指向后方。
就是那里,加**的家。她的母亲回来了。
送走元子之后,加**蹲在墙边不停的抱头喘气。几分钟之后。
门外传来急促而剧烈的拍打声,一副打算破门而入的气势。
加**连忙站了起来冲向玄关。透过大门旁的玻璃窗,清楚的看见几名男女正站在家门口。
加**。请你开门!
你们有什么事?不要这么急,会把门敲坏的。
加**踩在玄关前的水泥地,心头突然浮现出不祥的预感。千万不能开门,否则就危险了。
门外的众人敲得更急了,加**听见松尾诚二大叫开门的声音。
不开门恐怕会遭致怀疑,开了门却又可能出事,两种矛盾的念头在心中交战,令加**不知该如何是好。门外的人似乎再也等不下去了。不知道是谁从外面敲破了玻璃窗,水泥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碎片。
不要这样!
加**大叫,却还是不知所措的钉在原地。紧接着门外传来一声巨响。整扇门在榔头的重击之下往内倒下。加**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松尾诚二带着其他人老实不客气的闯了进来。
你你们想做什么?
加**打量着眼前的闯入者。松尾诚二拎着榔头站在最前面,身后的其他人都不陌生。清水宽子躲在后面,站在她身后的正是脸色惨白的元子。
加**眼前一黑,她很清楚众人的意图。
对不起,请让我们搜一搜。
诚二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带着大家迳自踏进屋内。加**只能无助的坐倒在地,一双眼睛直盯着元子。
众人的对话声从屋内传出,不久就变成了怒骂。开启纸门的声音、推开挡雨板的声音,紧接着是阿妙的惨叫。
加**心中一震,身体却不听使唤。双腿失去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阿妙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加**闭上双眼捂住耳朵,垂死前的哀号还是穿透指缝钻了进来。
不要!
即使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加**还是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不要伤害我的妈妈,求求你们放了她吧!
阿妙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遭受这种待遇?
加**抬起头来不断哭泣,朝阳中的元子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
加**,请让我们检查一下。
诚二刚说完,清水宽子立刻搭上加**的手腕、触摸加**的颈部,似乎在确定她有没有心跳。加**没有反抗的力气,双眼依然直盯着面无表情的元子。
没事。
宽子冷冷的丢出一句,加**不由得闭上了双眼。诚二跟着接话。
加**,没什么好怕的了。你母亲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
加**默默不语。
(离开这个村子吧。)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立刻收拾行李离开这里,找一个远离村子的地方落脚。带着换洗衣物、值钱的物品、以及阿妙的牌位。
元子冷冷的看着几近崩溃的加**,转身朝着国道的方向离去。
桥的另一端,就是水口,听说曾经有人在那里见到严佬的身影。
元子跟宽子联袂走向休息站的店面。
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过岩佬。
3
小薰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若无其事的出来应门。原来是村子里的大人。他们询问附近有没有什么异状。刚开始小薰还会意不过来。
异状昨晚停电吧?
其他呢?有没有见到异常的人、或是听到异常的声音?就算只是谣言也没关系。
小薰摇摇头,脑海浮现出父亲被塞进壁橱的尸体。
真的没有吗?再仔细想想吧。
那群大人依然不死心,小薰还以为父亲的死已经曝光了。他们是来捉拿自己的呢。
没有。
这时一名女子惊讶的看着小薰。
小薰。你衣服上沾了什么东西?那是不是血迹?
小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到处都是黑褐色的斑点。
昨晚全村大停电。所以才没发现身上占了血迹。再加上当时忙着搬运尸体、清理现场,睡着的时候手上还握着抹布呢。
小薰打量着眼前的大人,发现大家正以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成了侦探片里面的犯人。警察早就知道犯人是谁了,特地召集了大批人马前来缉凶。无知的犯人却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拼命的找籍口开脱。一想到这里,小薰顿时感到十足的滑稽。
你身上的血是从哪来的?
小薰转过身,示意大人们跟她过来。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就算会被大人当成杀人凶手看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小薰已经厌烦了这种守着一个秘密不能说出来的生活。
大人们跟着小薰的脚步来到客厅。昨晚擦得那么卖力,血迹依然历历在目,看来自己是做白工了。小薰拉开壁橱的纸门,一群大人陷入短暂的骚动,彼此询问尸体的身分。就在不耐久候的小薰打算主动说出答案的时候,其中一人出声了。
这不是良和吗?
良和不是早就
他回来了。说话的男子凝视着小薰。令尊想攻击你,所以你就杀了他?
小薰点点头。她的神情十分理所当然。仿佛眼前的大人了解事情的真相。
原来如此。男子点点头,示意小薰坐下。喂,找人来照顾这个孩子。
我去叫隔壁的人过来。女子抢着说话。田中家跟大冢木料厂平时有在来往。找他们就对了。
几个男子将父亲的尸体施了出来。
居然想攻击自己的女儿。
田中太太也死了,说不定也是他干的好事。
真是罪过。
大人们的交谈让小薰露出一丝疑惑,身旁的男子见状,连忙安慰她已经没事了。
没事?
男子点点头。
对。已经没事了。真是难为你了,女孩子家竟有勇气除掉自己的父亲。
除掉?
男子望着被众人抬出去的尸体。
亲生父亲居然想攻击自己,这种事任谁都难以接受。
你们不是来抓我的吗?
男子摇摇头,表情有些意外。
当然不是。我们是来抓恶鬼的。为了不让恶鬼继续肆虐。村子里要再举行一次送虫祭。
小薰松了口气,恨不得立刻放声大哭。大人们终于发现事情的真相了,小薰在欣喜之余。却又感到一丝感伤。小昭死了、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夏野也死了,村民的觉醒似乎来迟了好几步。
小薰的脑中闪过结城的身影,不知道他是否也发现了。那时结城将小薰和小昭赶了出去,现在想必一定很后悔。
(后悔又怎样?)
夏野已经不在人世了,无论是他、小昭或是自己,都是可怜的受害者。
小薰!
大冢浩子急急忙忙的赶到,跪坐在小薰的身旁。
真是难为你了,小薰。
小薰点点头。
没事了,到阿姨家住一阵子吧。
真是个勇敢的孩子。大冢吉五郎噙着泪水摸摸小薰的头。
可怜的小薰。
小薰再度点点头,泪水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只见她抱着浩子痛哭了起来。
离开这个村子吧。小薰心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将所有的不幸抛在脑后。父亲和母亲死于传染病,弟弟死于车祸。自己从未见过夏野。
也没有叫做小惠的儿时玩伴。
就当这一切都不曾存在。
4
光男起床之后。总觉得村子充满了肃杀的气氛。美和子和克江似乎也察觉不寻常的气息。不时打量着山脚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