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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六阶 正所谓有著冲动(2 / 2)

幸宏靜靜的注视天花板,回想和御神乐的对话內容。接著,回想起这几天和御神乐的回忆,她一直都是那麼的美丽、坚強、又溫柔。

完美到近乎虛偽的地步。

「」

幸宏停止翻身,将脸埋进枕头。他不想去思考,不想去怀疑。可是,他的內心卻有某樣事物要他警戒。他不明白那是什麼,但是至今只要一想到御神乐,那樣事物就会自动浮现,它现在強硬的将幸宏的意识拉扯过去。

它要求幸宏面对对御神乐的猜疑。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絕对不可能,絕对不可能是这樣!御神乐同学是个好人,错是在我啊。事情明明就是如此,可是、可是

为什麼我会这麼抗拒她呢?

幸宏回想起

再也不愿忆起的记忆。

国中三年级时的夏季,盛夏的那一天。

父亲,神庭歲光逝世时的事情

父亲经常赴往海外出差,一、两个月不回家可說是稀松平常。幸宏在父亲出国时,都是一个人住。

由於母亲早逝,所以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幸宏虽然会因为沒有母亲而感到寂寞,可是由於身边有乐观的父亲陪伴,所以他的个性並不阴沉。邻居也对他很好,因此他的生长环境可以說不错。升上国中之后,他甚至觉得一个人在家比较轻松,也渐渐开始觉得父亲很烦。当时他常掛在嘴边的玩笑话,就是:「爸爸怎麼还不出差啊?」

父亲在出差前往当地数次,历经数不清的漫长讨论之后,终於成功缔结契約。托此事之福,他朝长久以来的梦想更接近了一步。当缔结契約时,父亲甚至兴高采烈的打国际电话回家报告。

当时父亲半开玩笑的问道:「如果我死了,你要怎麼办?」幸宏笑著回答:「我会靠你的保险金和遗產优雅的活下去。」父亲听了之后,也笑著回应:「好无情的儿子啊。」

或许是因为父亲经常宣言:「我要追逐梦想至死。」的关系,使幸宏对死亡的问题沒有多想。不过,父亲在缔结契約当天,兴奋到忘记时差,直接拨打电话回家时,他感觉父亲的氛围和平常似乎有些不同。

「我等会就要出发啦。」

父亲莫名高调的說道。幸宏睡眼惺忪,只有回答:「喔,这樣啊。」当父亲恍然大悟地道歉說:「你很困吗?啊,日本现在是晚上啊,抱歉抱歉。」幸宏也只回答了:「嗯。」然后再說:「我要掛啰。」就此切掉电话。

之后他再也沒有机会和父亲交谈。

接到联络是通过电话的两天后,第三节课上课中的事。校方在暑假后半举行了以三年级考生为对象的暑期辅导。当幸宏在闷热的教室与考卷大眼瞪小眼时,导师走到身旁叫喚他。「有什麼事吗?」幸宏问道,导师只回答:「你先跟我过来。」他在教职员办公室与伯父歲正和伯母今日子会面。两人看到幸宏之后,脸色转为凝重,今日子甚至转过身去,不忍面对。

「请问有事吗?」

歲正回答幸宏的疑问,說明父亲发生意外,接下来家属必须立刻赶往现场。由於幸宏沒有护照,所以由歲正dai理。

「是要去做什麼事吗?」

幸宏几乎已经猜测到问题的答案,但还是近似机械式的反问。歲正一度咬牙,缓缓說道:

「我要去确认歲光,也就是你父亲的遗体。」

之后的事情,一转眼就过去了。

歲正起头筹备葬礼,请邻居一同协助。要处理的手续多且繁杂,而且因为父亲的遗体一直无法运回国,所以葬礼举行的时间其实是在意外发生之后一段时间,父亲的同事与母亲为数不多的亲戚都有来参加葬礼。幸宏的国中朋友也有来悼念父亲,态度裡带著几分不习惯。附近邻居真的帮了幸宏许多忙,葬礼中,他们不时看到幸宏一脸茫然的模樣,无奈的叹气。

葬礼结束,等到繁杂的手续告一段落之后,就必须面对最直接的问题了。

「幸宏,今后你怎麼打算?」

一位邻居阿姨问道,这时幸宏才首次惊觉。

(今后我该怎麼办?)

幸宏隐約有所感觉,以为自己好像突然被拋至空中。虽然他曾经开玩笑說过如果父亲往生,就要靠遗產过活,但是当实际面临情況时,他发觉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大人们互相讨论,最后決定由歲正夫妇收养幸宏。幸宏当时虽然在场,卻一句话也沒說,只是靜靜地听著大人们谈话。明明是自己的事,他卻表现出置身事外的樣子。对大人来說,一直闭日不言的幸宏看起来一定很怪異吧。父方的亲戚除了歲正以外,都和父亲关系不住,只有形式上的来参加葬礼。唯一的例外,是在葬礼前夜出现的祖父到棺木前就落淚了。幸宏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祖父似乎很懊悔。

幸宏被歲正收养之后,又变得非常忙碌。首先他更改了报考的学校。更改本身並不麻烦,但是要调查歲正住处附近的高中就让他费了一番功夫。结果,他选择报考对於报名资格最沒有设限的私立天栗浜高校。

此外,他还要处理目前所住的住宅。由於在法律上承继遗產的是幸宏,因此他必须填写请求由歲正担任监护人的文件,要花时间确认不少详细事项。另一方面,还得要一併準备升学考试。当时的幸宏除了面临人生首次的考试压力之外,还要处理许多顼事,一点余裕也沒有。

老实說,他当时觉得街死街埋,路死路埋,什麼都不在乎。

为什麼自己非得碰上这种厄运呢?和丧父的悲痛比起来,幸宏更先抱持的感情是对这个世界的憎恨。

幸宏认为老天太不讲道理,感觉世上只有自己一人吃亏。說实话,他跟本不想活了。他想过好几次,如果能夠在毫无痛苦的情況下死去,他认为寻死还比较快乐。同樣的,他內心开始有一种疯狂的破坏慾油然而生。曾经因为心情烦躁而彻夜无法入眠;也曾经因为呕意突然湧上,冲到廁所不停呕吐,直到吐出胃酸为止。那时他连抱怨的对象都沒有,也不想抱怨。因为那大概是他莫名固守到最后的尊严,亦是近似於保卫自己自尊心的壁垒。

其实那份尊严早就已经瓦解,只是他还沉溺在故作坚強的情感中。

「」

幸宏缓缓坐起身。睡意消失得一干二淨,看来短时间內是睡不著了。他靠上牆壁,茫然的望著室內,从窗戶可以隐約听见外头的声音。

幸宏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真的醒了。莫名的昂扬感消失,只剩下冷靜。被喚醒的记忆断简残篇,仍然鲜明的留在心中。

(好久沒想起这件事了,已经过了一年以上啊)

幸宏直到二月为止,都在承受这种煎熬,不过跟希春等人同居之后,就不太会回想起来了。可是像这樣连枝微末节的小事都鲜明地想起来的状況卻是少见,六月和堂姊们爭吵时,也只有想起片段。

幸宏大致上知道为什麼。一年的歲月,让他不会再轻易被记忆影响。同时,他也变得能夠冷靜看待这件事。

幸宏在不经意想起这件事时,往往都有一个共通的习惯,那就是他一定在固执己见。不管是六月,还是更久以前,想起这件事都是在幸宏对周遭感到憎恨与愤怒的时候。而且,引起情绪的原因大多是自己的任性使然。

也就是說,他至今一直都是盲目的对周遭事物感到愤恨啊。

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室內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可见,同时这几个星期发生的事开始在脑中重现,让他一步步接近核心。对阶梯社的活动丧失干劲、和御神乐的邂逅与对话、波佐间的眼神与耐人寻味的话语、同学对接受课外辅导的自己的同情、御神乐的参选、大津的恶意挑衅、御神乐的笑容、遊佐的请託、御神乐愤怒的說话声、和御神乐的接触、和御神乐的

(果然是这樣吗?)

幸宏靠上牆壁,无奈的垂下头,似乎到了最不想抵达的境界。唯独这一步他不想踏入,但內心的声音卻不肯放过他。一直都是如此,明明可以走更安稳轻松的道路,可是自己卻不允许。幸宏的心声嘶吼,让他认清现实。对,就是这麼一回事。幸宏这次、这次也一樣,只能步上艰辛的道路。他心知肚明这有多麼痛苦,也清楚毫无利益可言,可他就是別无选择。

「哈哈。」

幸宏突然笑了出来。「哈哈哈。」他笑了一会儿,然后肺部像是引起痉挛一般,开始不停的大笑。失笑、失笑、失笑、笑得他倒了下来。

「呼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幸宏的眼角渗出淚水。笑得太用力,使他不禁落淚。淚水不明就裡,无可奈何的不断決堤而出。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恶啊啊啊啊啊!」

他殴打枕头,用双手拚命地搥打。就连棉被都被他丟到床下。

「搞什麼啊!」

最后他终於按捺不住,「碰」地出拳打擊牆壁。拳头传来阵阵痛楚,甚至觉得有点畅快。

「混帐!我知道了啦!我会做的!我去做就行了吧!!」

愚蠢,自己真是愚蠢至极。御神乐同学說的话,让人感觉是如此言之有理,如此井井有条,只要肯照著去做,未来一定会非常安逸。

可是幸宏卻对此感到不满

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

不满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我对御神乐同学,有一种莫名的愤恨。

幸宏怎樣都无法相信御神乐同学的道理,拒絕臣服於她。幸宏不认为她所說的客观审视自己和退一步判断事情就代表成长,也不觉得那是好事。无理的強行、否定、拒絕、抵抗这些举动虽然沒有什麼意义,可是会让他非常想去实行。

換句话說,自己只是在无理取鬧吗?就算真被別人这麼說,幸宏也无所谓。不过,要他接受御神乐的想法,卻是絕不可能。

「是啊,沒错。我知道,这我懂啊。妳說的很对,可是」

终於找到了答案,原来它就近在眼前。

「我已经无路可退了啊!」

只是自己一直误解了。

「我不是在追求絕对的正确,也不是在寻求能让我觉悟的答案,更不是因为乐在其中。我只不过是」

幸宏从床上跳下,一把揪住枕头,砸向牆壁。

枕头撞出「磅」一声弹至一旁。他大声吶喊:

「无法违抗与生俱来的习性罢了!!」

幸宏周遭出现太多「同伴」了。

这些理解阶梯社成员的心情的人,来得太多了。

他们会给予我们声援,但同时也束缚了我们。他们会要求阶梯社和其交好,配合他们的想法行动。

(可是,我不会理会他们!)

如果幸宏心中的纠葛真的能夠那麼轻易改变,就此配合他们

那这份纠葛早就消失无蹤了!根本不会纠缠到高中一年级。

就承认吧。纠葛的起因並非因为父亲的死,也不是因为身边沒有母亲陪伴;其实从小就对上天的不公有所领会,哪怕只是一丁点芝麻小事,也会莫名的在心中起疙瘩。为此,有时会忐忑不安,甚至想要疯狂的吶喊。幸亏以往有父亲陪伴,负面的情感才得以抑止,沒有浮上台面。但內心的纠葛远比想像中来得根深蒂固,不会轻易抹灭。而且

已经无法遏止了!这份纠葛太过於冲动,根本不可能控制啊!

曾经尝试強行制止它。那时並非校庆,而是更久更久以前,曾试著装成一个善人面对周遭。所以在校庆前一天故意对波佐间同学要帅說大话;在课外辅导时装出被大津老师所說的话影响,深感內疚的模樣,並且为刈谷学长打抱不平。然而事实上,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些事。

奔跑並非是为了得到认同,也不是想为他人爭取公道,纯粹是被自己的个人冲动驱使罢了!而「请你在此纾发情绪吧」这种美丽的谎言,絕不可能抑止这股冲动!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碰!」

幸宏两手握拳捶牆,然后无力的滑落下来。他双膝著地,低下头,淚水夺眶而出,滴落於地面。

「可恶啊、可恶啊、可恶啊」

(****104)

幸宏十分懊悔。他为无法坦率选择平稳道路的自己懊悔、为辜负眾人期望的自己懊悔、为明明是个小鬼头,卻被无与伦比的冲动所纠缠的自己懊悔。

「我会做的!我去做就行了吧!可是你要知道,我沒有打算为事情划下旬点哦!而且我还会大鬧一场!管他后果会如何!那跟我沒关系!跟我沒关系啊H」

幸宏大声嘶吼,丝毫沒有打算顾虑或许已经入眠的堂姊们,如果她们要怒罵便尽管来吧。

「刈谷学长。」

幸宏瞪视眼前的牆壁,从紧咬的牙齿缝隙间发声道:

「看来我已经无法逃避了。」

「小夏姊,这樣可以吗?」

千秋站在幸宏的房间外低声问道,一旁的美冬也显得怔忡不安的模樣。

「嗯。」

可是小夏卻大力点头回应,似乎若有所悟。

「但是我看他很火大啊。我们照小夏姊說的,不去关心他的心事,但是不是因此反而使他的情況更恶化了呢?」

千秋继续追问。美冬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凝重。

「嗯,这就是青春啊。」

「真的沒问题吗?」

「幸宏。」

小夏看到妹妹们担心,彷彿喃喃自语般的說道:

「他不是在发火,也不会真的去乱做出如同他刚刚喊叫的行为。他只是开始有所自觉,並为此痛苦而已。现在他正在掙扎,再过不久,就会做出觉悟。」

小夏触摸厚重的木制铁门,在指尖微微用力。千秋搔了搔头,不解的反问:

「有所自觉?妳說他在掙扎,那他不会有问题吧?」

「他现在认为自己是个荒谬絕伦的人不过,其实两者半斤八两。」

「妳是拿他跟谁相比?」

美冬问道,可是小夏沒有回答。<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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