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来看吧小说>综合其他>伊里野的天空,UFO的夏天> 第2节 第二章 再次来临的暑假(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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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再次来临的暑假(下集)(2 / 2)

无法接受这个状况.

大脑拒绝这个事实.

装有十二万的钱包,被吉野偷走了。

于是浅羽整个人无法动谈。只能躺在深深的森林底部,仰望夜空的星辰.

"错不了,有人住在这里."

伏见巡查回到了正门.把在穿廊捡到的炒面碗拿到眼前晃呀晃地._

住起来想必很舒服吧?在家政教室吃饭,在值班室洗澡,在保健室的床上睡觉.时间不只一两天,除了刚刚那家伙之外一定还有别人.头发染成白色的女生想必就在其喂,你在干嘛?"

没有回答.

伏见巡查试着绕到警车的对面.驾驶座的车门开得大大的,权藤巡查正右脚搁在外头坐在座位上.手正摆在无线麦克风上面动也不动.

看起来简直就像睁着眼睛睡着了一样.

伏见巡查心想着是在搞什么鬼.

"喂,权藤"

在他将帮上粗鲁地稍微一撞,权藤巡查的上半身就往前方倾斜。额头顶到喇叭,长长的喇叭声响彻了深不见底的暗夜.一条口水从没有合上的嘴角滴落.

"权藤!?喂,你怎么了!?"

伏见赶忙将权藤的身躯按回到座椅上面.摇他肩膀,拍他的脸颊都没有反应,一边心想着不可能一边正要确认他的脉搏

"不要紧,他只是睡着而已,想必很累了吧."

有名男子在他背后.

是个生面孔.

身上穿着仿佛快要没入黑夜的黑色服装.

"我是自卫军情报战的野上."

听到自卫军的名号,伏见巡查忍不住肃然起敬.但是

"你你把权藤怎么样了?究竟"

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之间,有车辆的车头灯在自称野上的男子身后亮起.伏见巡查在刺眼的光线之中扭曲着脸.野上的背后停着白色厢型车.不知是从天上掉下来还是地上冒出来的,伏见巡查发现在周围黑暗中有着好几名身穿类似黑色服装的人.

"你有看到白发女孩吗?"

付见巡查在唐突的质问之中为之一楞

"不,倒是没有亲眼看到,这个"

"抵达现场的时间大约是几点几分?"

追赶不上质问的速度.无法马上回答.

"大概是八点左右,不过"

"当时天鹅座是在什么位置?"

伏见巡查凝视着白光中的身影.

这男的究竟是什么身份?

"电视播放结束的杂音似乎在对你说些什么,是不是曾经有过这种感觉,你住的单身公寓过去有没有出现过自杀的人?1到30之间共有几个质数?你认为MKULTRA许画一共和多少种外星人有关?"

伏见巡查连一题都答不出来.男子也没有等他回答.

"你有没有做过整个都市大停电的梦?红绿灯的第四个颜色是什么颜色?'心脏在铝包装下不会受到六角电波影响',你对这样的句子有没有印象?你认为课长的女儿出生于哪个星球?我也算看过不少丑女,不过长成那样要是被美军看到铁定会被抓走.仙女座出生的应该是美人,但是前阵子来送便当的时候喂,伏见.喂,你有没有在听啊,喂,伏见!"

车头灯十分刺眼.

肩膀被人粗鲁地一撞.和对面来车在短短的距离之中擦身而过,前方玻璃再度映出春日部农道的黑暗.自己正坐在由权藤巡查负责驾驶的警车助手席上面,看来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打起了瞌睡.

"呼呼啊,不好意思."

"你没事吧?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睡觉?"

伏见巡查揉着两边太阳穴发出呻吟.有种自己刚刚还握着方向盘的感觉,不过或许是在做梦.混乱的记忆碎片化作连自己都不懂得原因的质问,从嘴边拖口而出.

"你用无线电联络了吗?"

权藤巡查露出诧异的神情

"要联络什么?"

"不,没事."

"喂喂,你振作点行不行,热爱工作也要有个限度,不然身体会搞坏的."

应该是累了吧,伏见巡查这么认为.

"回到署里稍微睡一下.道场是不是还铺着棉被?"

"噢对啦,就这么办.课长要是回来我会帮你说话.真是的,课长自己怎么不来睡睡道场的棉被.表面上说要'战争接近加强警备',其实还不是每天回家睡觉"

又开始讲课长的坏话了.伏见巡查一边随口附和,一边将视线移往旁边的车窗.成增小学所在位置的高地正沉没在黑夜的另一端.没有半点灯光、一片黑暗的轮廓正随着警车的移动徐徐变换着角度.就在这个时候

"对了."

想起来了.

记忆整个串连了起来,感觉就像是好不容仪想起之前忘掉的电影明星名字,脸上忍不住露出扭曲的笑意.驾驶座上的权藤巡查有点惊恐地望着自己,伏见巡查顺势开始说话:

"喂,权藤,你知不知道白发女人的事?"

浅羽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无人车站的名字叫做"柿沼站"

挂在车站入口正上方的广告牌,用不起眼的黑体字大大地这么写着.还挂了写有"欢迎来到成增町~绿意与清流的小镇"的布幕.初次来到这个车站的时候完全没看到这些东西.

当时他对车站、小镇的名字毫不在意.

人口旁边的电话亭荧光灯正随着啪叽啪叽的声音在闪烁.伊里野就在一旁环抱着膝盖,荧光灯的灯光映照着白发,在光影与光影闪烁的黑暗空隙之间留下残影.

一把火冒了上来.

为什么偏偏待在那种醒目的地方?看是车站建筑物里面还是厕所里面都好,停在那边的车子暗处也可以.为什么就不会想躲一躲?要是不一件件事逐一交代,难道就什么都不会做?

浅羽直直走向车站入口.

听到脚步声,纯白色发旋的头颅猛然往上抬.伊里野像是做了什么丢脸的事被人发现似地慌慌张张站了起来.浅羽不发一言,也没有停下脚步.

对伊里野的方向瞧也不瞧,直接将装有校长的便利商店袋子扔了出去.

校长一惊之下在袋子里拼命挣扎,伊里野接了半天才勉强把它接住,楞楞地呆站在那里.不过浅羽并不看她.穿过车站入口,从只有两台的车票贩卖机前面直接通过.穿过剪票口就是往南的铁道,跨越栅栏像模型似的小小平交道,就来到了有昆虫混杂其间的光线所映照着的狭窄月台.

不过浅羽却在这时候右转,踏上往南的铁道.

伊里野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一向没有表情的面孔在不安与混乱之中剧烈扭曲,变化了濒临啜泣的神情.浅羽究竟在生什么气?为什么不跟自己说话?为什么要丢下自己直直往前走?浅羽好几次想要开口叫他,却每每失去勇气而低下头来,伊里野一边被路石绊着脚一边拼命在浅羽背后追赶.

铁道仿佛无边无际地延伸到黑夜的尽头.

然而浅羽还是没回头.只要在染成铁锈色泽的路石与枕木上踏出一步,宛如孤岛的月台灯光就输给眼前的黑暗,朝着身后倒退.伊里野的脚步声不论怎么走都还是跟随在后,对此刻的浅羽而言纯粹只是沉重的负担.

既没有钱,也没有方向.

但是与其蹲在这里抱着膝盖,还不如借由无处可发泄的愤怒,让自己一直走到死为止.浅羽想要尽快离开这小镇,想要尽量远离充满**气息的记忆.夜风吹起,在右边脖子留下类似抽筋的感觉.试着一摸,发现将虫挖出的伤口纱布已经剥落.最后一次在保健室更换纱布,又是几天之前的事情?

浅羽把纱布剥下来扔掉.

尾随在后的伊里野将夜风吹送的纱布压在枕木上头,把它接住.然后站在铁道的正中央,把从袋口探出头来的校长紧紧抱在胸口,露出近似悲鸣的眼神.望着浅羽不肯停留的背影,再也找不到举步往前的勇气,无法理解为什么浅羽要对自己这么冷漠.能够想得到的只有一件事

"我没被他怎么样!"

浅羽停下脚步.

伊里野紧紧捏着纱布呐喊.不想被浅羽讨厌,是她心里唯一的念头.

"是真的!我根本、根本、根本就没被他怎么样!"

浅羽用力闭上眼睛.

裂开来了.有种鼻血喷溅眼球飞出来臼齿碎裂的感觉.他不想回忆起吉野.很想动个脑部手术消除记忆.意思是说全是自己的错?一个连鼻血都不能自己擦的家伙,为什么非得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撕裂伤口?

自己所做的事是对的.

浅羽之前一直对自己这么说.因为伊里野的以来叫人自豪,同时在不断责备自己没用的内心深处,甚至有种自己正在为一个女孩流血赌命,自己比其他人都还要高尚的那种感觉.

自私到叫人想吐.

只要是对的就无所谓,难以想象的狭窄视野.只要能够往前一步,是不是自命不凡就不用计较.要是用美工刀穴入脖子的卤莽行为能够成就事情,这世界就不可能存在任何不幸.

"很抱歉,我就是缺乏生活能力!!"

再也撑不下去的.

浅羽回头望着背后,对着在黑暗之中更显苍白的白发呕吐似地说道:

"反正我就是个笨蛋、**、只会出张一嘴的胆小鬼!!你要是有意见,那就找个更可靠的人跟着他走啊!!要是不一一交代你根本就什么也不会做,事情一不顺利你就把帐算到我头上,我可受不了!!真是够了!你不要跟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张脸!!"

浅羽心里想着,我总算说出口了.

舒服到叫人想要颤抖.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守护,再也没有守护的心情.一方面有种仿佛体重消失般的解放感,一方面觉得事到如今才由自己亲自结束愚不可及的希望,就像将捡来的A书丢在桥下般地悲伤.

于是伊里野被摧毁了.

那是瞬间发生的事.

抱在胸口的便利商店袋子,啪的一声掉在铁道路石上头.

伊里野脸上浮现扭曲的笑意.不久之后,失去血色的嘴唇发出既不像哭声也不像叹息声音,声音立即转为不像是人类的尖锐叫声,伊里野用两手抓着白发,纤细的指尖带着神经质的力道,白发被一撮一撮地拔了下来.

浅羽倒吸了一口气.

手足无措.初次目击到伊里野的自残行为,浅羽感到无比的恐怖.一方面觉得就算按住她也无法阻止她的动作,一方面在这个时间点上,赌气的心情还是占了上风.在那样骂了一顿着后,浅羽并不想自己随便出手,这是实话.

然后,尖锐的叫声突然中止.

伊里野当场瘫坐在地.

校长从便利商店袋子的袋口探出头来,用疑问的眼神持续观望事情的发展.浅羽终于往前.别闹了,我已经懒得照顾你了脸上摆出这样的表情,缓缓向伊里野走近,伸出右手.

在那个瞬间,有什么东西从视野之中斜斜划过.

那个瞬间究竟一连串发生什么事情,浅羽完全没办法掌握.身体四处都有受到冲击的感觉,右手手背也感觉到尖锐而灼热的物体.一切全是在瞬间发生,瞬间结束,一回神才看到手里拿刀伫立在铁道中央的伊里野,还有用无比狼狈的姿势,倒卧在她脚边的自己.

最先意识到的,是在嘴里扩散开来的血味.

接下来则是准备起身而用右手扶住铁轨的时候,那种滑溜溜的触感.睁眼一看,右手手背从拇指根部到小指根部被划开了一条直线.伤口流出的血从指头根部滴到铁轨,再从铁轨滴到枕木上.浅羽盯着这幕情景,陷入了奇异的无感之中.精神上的假死状态,不是针对眼前的危机,而是针对自己所认知的现实呈现死亡状态.这种事实在不该发生在自己身上.

伊里野微微侧着脖子,不可思议地盯着浅羽.

那抹视线转向刀子,然后再回到浅羽身上.就这样不断不断地重复,伊里野失去血色的嘴唇终于说出的,是浅羽曾经听过的一句话.

"原本想杀了他的."

然后伊里野开始叫喊.

像是动物遭到追赶,叫人联想不到那是"人类"的叫声.

那是瞬间发生的事.

浅羽逃走了.和叫声相较之下,伊里野发出叫声的表情可是百倍、千倍的恐怖.浅羽在路石上一边跳跃一边爬起来,跑向黑暗笼罩的铁道.觉得好象再怎么跑,伊里野都会挥着刀子追杀过来,夹杂于呼吸之中的凄惨悲鸣就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突然之间,身体被枕木一绊,抛向了空中.

浅羽并没有做出什么防护姿势,塞着脏衣服的背包之所以出现防护垫的效果纯粹只是偶然.浅羽立即起身,半信半疑地回头,仿佛瞬间之后就会有刀子穴在自己身上.然而眼前只看得见黑暗以及铁道,完全找不到伊里野外的影子.和右膝跌倒撞到的痛楚相较之下,能够桃李伊里野的事实更是重要,浅羽感觉到近乎失神的安心.

这份按心马上转为无法压抑的愤怒.

浅羽跌坐在铁道上,对着伊里野应该存在的黑暗彼方放声大叫:

"笨蛋!!自己回基地去把!!从今天开始至少学着自己擦鼻血!!"

那声叫喊可能传得到有伊里野耳边,也可能传不到.

抓着铁道路石想要丢掷的时候,一阵仿佛穴到热水里头的痛觉从右手延伸到背脊.被刀子划开的伤口正滴着大量的血.浅羽一口气变得虚弱,当场连站都站不起来.单用左手摸索着背包内部,拉出有点脏的毛巾轻轻包裹着右手.无数的蟋蟀正在鸣叫,夜晚的铁道上孤单一人.

早该知道的.

八月三十一日那天晚上就是终点,暑假早就结束了.

浅羽觉得,自己终究没办法从花了整个暑假寻找UFO的那座后山中离开.他一直相信这个夏天并没有结束.不听任何人的建议,认为只要挖冲偷速克达就能和伊里野两个人单独活下来.

供起背脊握紧右手,毛巾染上血腥的红色.

泪水猛然涌了上来.

喵!

是校长.摇着竖直的尾巴直直盯着浅羽.浅羽慌慌张张地抹着眼泪

"干嘛啦!"

喵!

"走开啦!"

喵!

虽然装出要丢石头的摸样,校长却还是一步都不肯一定.浅羽站起身子,竖起被血沾得湿答答的食指这么说道:

"绝对不准跟来,要是跟来我就一脚把你踢开."

不出所料,校长隔着一定距离始终跟在浅羽的背后.跺脚出声威胁它就啪地从铁道上跳开,躲到黑暗之中,然而一旦浅羽转身开始走路,它就回到铁道上面紧紧跟随在后.浅羽决定对它彻底的忽视,走着走着走着,心想迟早它会放弃,于是往后转身的瞬间

喵!

浅羽终于停下了脚步,仰望夜空,再也发不出叹息.

既没有钱,也没有方向.

伊里野在柿沼车站的月台低头抱着膝盖.

"喂"

校长在背包里睡着了.浅羽抓着它的脖子递出去,伊里野就低着头缓缓伸出双手,将校长抱进怀中.

"抱歉,我说得太过分了."

伊里野还是低着头,微微摇头.

"快点走吧!你肚子应该饿了,到下个镇上去吃点东西."

伊里野还是低着头,微微摇头.

"伊里野"

原想拉着她的手臂让她站起来,伊里野却用超乎想象的力道把手挥开.

"你每市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伊里野还是低着头,微微摇头.

浅羽尝试了各式各样的怀柔策略,伊里野还是顽固地不肯移动.浅羽无计可施地盯着一片雪白的发旋,有种不详的想象从脑子里佛掠而过.

"难道你是在等什么人?"

伊里野还是低着头,微微点头.

浅羽的心脏跳了起来.伊里野是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基地?于是用某种手段,榎本取得联系,正在等他前来音节.浅羽惶恐不安地问道:

"你在等什么人?"

伊里野还是低着头,毫不犹豫地回答:

"浅羽."

浅羽大口叹气

"喂,我说得太过分了,是我不对"

伊里野沉默不语

"已经没电车了,老是待在这里会让人起疑.要是被人通报警察还会过来.喂"

"我不走,我要等浅羽."

伊里野既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赌气.

花了三十分钟以上的时间,浅羽才终于留意到这件事.

虽然只要认识新的朋友就会被问,不过世良奈津飞已对将"なつひこ"这种并不特别稀罕的名字,特别取成"奈津飞己"这种汉字的父母并没有什么恨意.

不过一旦要写在纸上四个汉字还是麻烦,所以除非特别重要的文件,否则就用"世良ナツヒコ"来代替.补习班的考试这么写,应征便利商店打工的时候履历表也是这么写,于是平常挂在胸前的名片也是写着"世良ナツヒコ".

因为补习班意外关闭,所以奈津飞已把所有时间全都投注到打工上,上店长十分感激.补习班的朋友还有打工的同事很多都逃回到父母身边,奈津飞已认为他们一个个都是白痴.明明谁也不相信战争会真的发生,不论读书还是打工,重要的是要懂得诀窍.虽然觉得没有打工每天傻傻地上课的家伙十分白痴,不过平常明明跷了课在打工,却不懂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的家伙更是白痴这是奈津飞已的想法.

"世良啊,这种时局你还天天上班,真是太感谢了"

店长隔着柜台跟自己说话.时间是上午十点刚过,这时店内有五名客人,五名全是在这么早的时间就来站着看杂志的标准闲人.在意外时期做出这种仿佛蟑螂的行为,店长将他们称之为"非国民".

"真的不要紧吗?世良你老家是在东京把?电视跟收音机老是那副德行,感受不到什么骚动,不过听说那边已经十分严重."

"好象是把?"

奈津飞已蹲在柜台里头翻弄着棚架.找不到骆驼牌香烟的纸盒.只剩下空箱子.奈津飞已心里想着不只这家店,最近进口货都缺货了.

"噢,不过昨天晚上啊,原本以为会不通,结果电话居然通了.听说市中心整晚多能看到燃烧的火光.走到站前也很可怕,一~大堆写着类似'山田家出门避难''太郎请尽快联络'的纸条."

性格过于老实的店长突然间变得忧郁,将最近突然挺出来的小腹顶到柜台上面

"世良,这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回去吧,我让你回去!"

不会有事的啦!我老家虽然在东京,不过地址却是在什么'村'"

突然之间,播放有线广播音乐的扩音器,发出大量摩擦的可怕噪音.

奈津飞已和店长全都吓到跳了起来.五名非国民也从站着阅读的杂志中抬起头来,向柜台投注疑问的视线.摩擦的声音过没多久就越来越大声,彻底盖过了正在主张有爱就能克服一切障碍的女性主唱欣然的声音,最后留下"啪擦"一声,扩音器陷入了沉默.

"故障了吧?"

店长用余悸犹存的表情这么说倒.奈津飞已随便转了转有线广播的转钮,扩音器还是始终保持着沉没.五名非国民再度将视线移回杂志,奈津飞已终于决定放弃

"不行,一定是有线广播公司遭到了轰炸."

"世良别说了,这种事不能拿来开玩笑."

这时自动门打开,有新的客人进来.奈津飞已和店长反射性地摆出待客用的表情,不过来到喉咙的那句"欢迎光临"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客人是看似国中生的少年少女双人组.

奈津飞已对从柜台前面经过的双人组持续观察.两人全都穿着没看过的制服(5分).每件制服都很脏,四处都有破洞(5分).少年右手卷着渗血的绷带(5分).少女低声喃喃自语着什么(10分),不知为何将类似军队的头盔戴得低低的(10分),最后头发还是雪白的(50分).

便利商店店员要是会对古怪的客人一一感到吃紧,那生意就不用做了,不过奈津飞己对观察结果合计总分超过20分的客人总是不敢大意.那对双人组的合计总分是85分,也就是超强级的可疑人物,是在走出店门以前绝对不能挪开视线的类型.

店长压低了声音说道:

"世良,那个头发不是染的吧?"

"是不是因为生病?"

店长露骨地扭曲着脸.非国民们正忙着站立阅读,还没有发现有异样的双人组来到店内.奈津飞己对店内缓缓移动的双人组一举手一投足加以追踪.

这两个人似乎是来买食物的.

马上看出少年是个格外正经的家伙.虽然有点脏的制服加上右手的绷带确实诡异,不过从举止可以发现少年本身同样在意,至少不是会在店内抓狂的那种类型.少年走在少年的前方,将饭团和三明治陆续丢进购物篮.

"喂,店长,那边留意一下."

"才不要!要是身上有刀那怎么办?"

"不可能啦,啊不行不行,惨了惨了,啊啊!"

啪咚,少女把牛奶瓶掉在地上.白色的水洼在地面一点一点地散开.

"你觉得没问题,那你自己上啊!我可是有老婆还有小孩."

"哇,搞什么,你是店长野!偶尔有点店长的样子行不行!"

就在奈津飞己和店长低声互相推卸责任的时候,少年已经把食物的货架从头到尾兜了一圈,在排列着营养补充品的角落停下了脚步.少女用傀儡似的动作伫立在货架对面,像是看到罕见星座似地仰望着天花板.然后慢慢失去兴趣,在转身回头的时候右手碰到架上的商品,塞得很紧的杯面炒面像土石流一般散落在地.

突然之间,少女开口了.

"Bingo,Fur!"

不知是被什么扣下了扳机,少女面无表情地盯着杯装炒面

"Bingo!Bandit1-3,Bingo!"

像是戴着耳机讲话一样的大声.五名非国民同时往背后转身,一脸诧异地盯着货架与货架之间若隐若现的头盔.奈津飞己心想这下子不秒超级没路用的店长正躲在柜台下面,要是非国民开始骚动,难以预测那女还会采取什么样的行为.趁着麻烦还没出现

购物篮被摆在眼前.

回神过来的时候,奈津飞己正隔着柜台和少年正面相对.

少年带着早在十年前就已下定一切决心似的眼神.右手绷带只有很随便地包扎,有点脏的上衣下摆沾了好几种植物的种子.少女在背后来回重复意义不明的咒文,从头盔中露出来的白发正暴露在非国民们毫无顾忌的视线当中.奈津飞己这才发现少女的鼻子里塞了撕碎搓成原形的面纸.脸上还残留着像孩子买不到玩具般的浅浅泪痕.

一句意想不到的话从奈津飞己嘴里冒了出来.

"捏明年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吗?"

少年笑着说:

"我们要去亲戚的奶奶家玩.因为学校放假."

奈津飞己把购物篮拉了过来.

四个饭团四个三明治、两瓶麦茶一条高卡路里糖果.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两罐猫罐头.

"一共2560圆."

奈津飞己把装在便利商店袋子里的商品推到柜台上面,少年把手伸往肩上的背包.

奈津飞己心想可能是在找钱包,结果从包包底下挖出来的却是一个咖啡豆罐子.少年打开罐子将它倒过来,有点脏的百元硬币就咚地撒满了柜台.

"伊里野,走吧!"

被少年这么一叫,少女用梦醒似的表情回头.不可思议地视着周遭

"浅羽呢?"

少年并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少女的手走向门口.但是少女用脚踩着自动门的门垫硬是不肯移动,然后甩开少年的手

"浅羽不在,我要等浅羽来."

少女的这种行为想必是在预料之中.少年的脸上浮现疲惫至及的笑容,嘴上说出仿佛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浅羽说他在刚刚那个公园等你."

然后拉起少女的手.

"来,快点走吧.

"GreenLight."

少女总算认同似地点头.非国民们互相推挤过来腿挤过去的探出身子,用好奇的视线目送双人组队走出店门.

奈津飞己大大地叹了口气,用脚尖轻轻踢着缩在柜台底下的店长屁股.

"你要帮我加薪!"

店长带着有过没用的表情,不置可否地随便应了一声.天花板上面的阔音器"啪滋"一声,有线广播的音乐若无其事地回魂了.早已超过保存期限的偶像团体,正在主张只要有信念,任何梦想都会实现,所以绝对不能够放弃希望.

转过那个死角,浅羽就在那里.

在那天那个晚上,有三件事变得不一样了.第一件是买东西的费用,还有交通工具的车费得用仅剩的百元硬币来支付.第二件是伊里野的鼻血.还有视力不断的恶化中.

接着第三件,就是伊里野不再把浅羽当成浅羽.

至少对伊里野而言,"浅羽"已经不知到哪去了.

所以伊里野只要遇到什么事就会停下脚步当场坐下,宣告在浅羽前来音节之前他要待在这里.浅羽刚开始束手无策,后来知道方法以后就不再构成太大的问题.不论多累、多困、多饿、只要一句话,伊里野就会起身往前走.比如像这样.

浅羽在下个镇上等你喔!

但是这么一来,此时此地的自己又是谁?

问她我是谁,伊里野会干脆地回答.浅羽被分配到角色随着时间地点会有各式各样的答案,有时候是椎名真由美、须藤晶穗,有时候则是岛村清美、西久保正则,有时则是外国人的名字.

只有一次,伊里野被问倒了.

那时浅羽先问自己是谁,伊里野答说是"晶穗".问她晶穗是女生吧,伊里野嗲头.浅羽问说可是我不是女生,伊里野有点犹豫不过还是点头.浅羽就从这里开始指出认知与现实之间的矛盾,他追问伊里野,意图让她承认自己就是"浅羽".浅羽最后也是在赌气,不过因为伊里野状况变得很糟,于是吓到放弃.后来浅羽就对自己被当成其他人的事不再提出任何的异议.

浅羽在这班巴士的终站等你喔!

巴士的终点当然有浅羽,隔壁则是伊里野,除此之外没有别人.满是铁锈的车库、歪斜的栏杆、茂密的夏草一望无际的调车场.把两人载到这里的巴士扬着土尘做U字形回转.

浅羽把校长从背包里放出来。撕开面指搓成圆形,跟伊里野塞在鼻子里的东西交换.鼻血果真都没停,虽然不是大量出血,但是一点一点地持续流个没完.

"眼睛还好吗?"

"TangoUniform."

看来是不行.最近几天伊里野不时说出类似暗号的字眼,浅羽模模糊糊地试图加以掌握.校长马上偎到脚边,伊里野轻轻将它抱在怀中.

"走吧!"

从这边开始步行.

爬上满是杂草的坡道,来到从来没看过的大型河堤道路.前面那边有座战争要是真的发生就会率先被当成攻击目标的巨大桥梁.伊里野略微放慢步调,徐徐转头环视周遭的风景.或许不是什么也看不到的状态浅羽想到这里的时候,从宽广河面吹来的风正穿过伊里野的头盔轻抚着白发.

伊里野突然停下脚步.

"伊里野?"

伊里野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是

"什么是平均分?"

"啊?"

浅羽一脸吃惊.伊里野究竟在说什么?

"喂,伊里野,我是谁?"

"西久保."

伊里野带着赶嘛明知故问的神情毫不犹豫地这么回答,"平均分.西久保说他大约180.花村也差不多.浅羽就很逊,不到100.""浅羽呢?然后在这时不可思议地环顾周遭说道.

终于懂了.

是保龄球.

想起来了,是在谜样的爆炸事件隔天.学校才上了半天就停课,大家一起去打保龄球.原来如此,这里有大条河川还有桥梁.这条路跟那天大家所定的"前往河对岸"的那条路很像.

"平均分啊"

伊里野也是想起那天的事吧浅羽单纯地这么认为.

"那是个人平均得分.保龄球是争夺个人得分的比赛,只要记得大略平均分数,就能知道自己和别人相比是很棒还是很逊."

浅羽这么说完,再度拉着伊里野的手想要往前.

然而伊里野却像害怕预防注射的狗一般停下脚步.浅羽发现她连表情都绷得很紧,觉得有点惊讶.感觉好象很久没看到伊里野的这种表情.

"我不去"

伊里野低声说道:

"要是浅羽不去,我就不打保龄球."

不可能做底无知无觉.

浅羽也发现到某出有种奇妙的分歧.然而这时的浅羽并没有再细想下去.伊里野又在胡闹了脑子只想到这里,于是打算之前的方法来和她说话.

"浅羽先走咯,他说会在保龄球等你."

伊里野对"西久保"的这句话慎重考虑,然后低头不语言地开始往前迈步.浅羽在心中叹息,然后再度走到伊里野的前位.

心想迟早有一天会中奖,结果终于中奖了.

下了电车,把校长从背包里放出来的时候还没发现.沿着铁道边的道路直直往前走,决定拿前方出现的货物堆积场空地作为今晚栖身之所,浅羽朝背包里瞄了一眼,想要确认食物还剩下多少.

校长在背包里面大便.

听到奇怪的"杂音",是在前往车站洗手台清洗背包然后回到堆积场的时候.浅羽停下脚步仔细倾听.仓库入口就像巨大的鲸鱼一般裂开着嘴巴.周围已经显得微暗,整个区域交叉爬满了线路,看起来就像做到一半放弃的奇幻乐园.就在这个时候

咕噜咕噜啊啊!

听在浅羽耳中是这样子的声音.

有点恐怖.或许不是"杂音"而是"声音".不过就算是,那也实在和人类的声音想差太多.感觉就像将一般录音的声音告诉加以倒转.

噜啊呜咕噜咿咿!

又听到了.

在哪边?从上面传来的浅羽这么想着往上抬头,发现伊里野就在仓库的屋顶上面,差点没有腿软.

"伊!"

思绪就在这里打住.从地面到仓库屋顶约十公尺的高度,伊里野就坐在靠近边缘的位置.要是胡乱出声叫她可能会让伊里野受到惊吓,往下看也可能会失去平衡.伊里野并不知道浅羽的担心,茫然地凝望着夕阳残影,低声说着谜样的"语言".

呜啊咿呜呜咿叽!

浅羽跑到仓库里面.狂乱地环视周遭的黑暗,奔向环绕内壁一圈,通往屋檐的楼梯.把起重机操作室隔壁的门打开,出现一个小小的,类似阳台的地方.贴者墙壁的梯子一直延伸到屋顶上面.

"伊里野"

轻声叫她,伊里野却没有发现.屋顶是用合成树脂板子铺成的,处处都是缺了板子露出洞穴的地方.浅羽四肢着地,朝着伊里野的背影战战兢兢地靠近.板子只要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背脊就一阵发凉.要是中心没踩好,说不定会一脚踩空.原本想救伊里野,结果光是打点自己就很费力.能不能带着伊里野平安下去,实在没半点信心.还差一点距离,手就能碰到伊里野的背脊.

"喂,伊里野"

听声听起来像是自己在求救,穿着夏季制服的背影震了一下,白发鑲边的头盔朝着背后回转.

"BodySpike."

"伊里野,来,很危险,快下来."

浅羽伸出手,伊里野突然从那个位置站身来,将身体转了个方向.这时伊里野的脚踝距离屋顶边缘只有少少几公分.伊里野像攀着屋顶似地趴伏在地,从一根手指的超近距离望着发不出声音的浅羽的脸.

"先坂,你会跳MayimMayim吗?"

伊里野这么说着,满脸带笑.那是浅羽从来想象不到,大大舒展开来的笑脸.

一定是这样.

因为这时站在伊里野面前的并不是"浅羽"

这时站在浅羽面前的,是"浅羽不在时的伊里野".

"我跟椎名学了跳法.也做了很多的练习.要在营火晚会和浅羽跳MayimMayim的练习.先坂知道营火晚会吗?"

伊里野正在说些什么,浅羽马上懂了.

然后,这变成了拼图的最后一片.

伊里野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浅羽还是怀抱着一丝希望,什么都还不能下定结论.只知道这么一来,伊里野从之前到现在的言行就能凑得起来.或许还有其他解释,或许只是一场误会.

"伊里野"

浅羽问道:

"大家一起去打保龄球的事你还记不记得?喏,学校放假半天,我们不是和晶穗、西久保、花村和岛村一起去打保龄球吗?"

隔着一根手指的距离,伊里野被唐突的质问吓了一跳,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就这样过了三十秒,过了一分钟,浅羽有种想抓着他肩膀摇晃的冲动.一方面想早点知道结果,一方面又想把结论尽可能拖延到最后一刻.

然后,浅羽终于改变了问句.

"今天是几月几日?"

伊里野又想了一下.

"不知道吗?"

"知道啊."

伊里野不服似地噘着嘴巴,然后再想了一下,终于说出答案.

"今天是九月二十六日.明天是校庆,后天是营火晚会的日子."

一回神,满天星星正在闪耀.

浅羽凝视位在一根手指距离之外的伊里野.伊里野在答完问题之后露出得意的笑容,将浅羽紧抓着的一似希望践踏得体无完肤.

"榎本说那天会让我不用出击.喂,你会不会跳MayimMayim?"

不会错.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真是够了!你不要跟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张脸!!

就是那个时候,伊里野让心里的时钟开始逆转.逆转到拖着膝盖蹲在站前电话亭的那个时间点,所以伊里野才会不断这么说在浅羽前来迎接之前哪里也不去.

然后,逆转的动作无法停止.

要是浅羽不去,我就不打保龄球.

先坂,你会跳MayimMayim吗?

明天是校庆的日子,伊里野这么说道.在伊里野的世界当中,须藤晶穗、西久保正则、花村裕二和岛村清美铁定都已经不存在.伊里野的记忆此时还在继续倒退,一边滴滴答答地流着鼻血,一边一时又一时地失去光,将快乐时光的回忆当成跳板一个个往前跳跃.

满天的星星在闪烁,虫鸣声从萤火虫飞舞的黑暗之中直冒上来,蔓延到了屋顶.仿佛月亮的另一面,伊里野笑着,脸上浮现浅羽之前绝对看不到的笑脸.

"Ushavtemb'ssasonzhuanmaneyhayishuah.你们必从救恩的泉源欢然取水.希伯来文的歌词,旧约圣经以赛亚书第十二章第三节.MayimMayim是沙漠之舞,和内华达类似的沙漠之舞."

浅羽低下头来.伊里野采看着他的表情.

"先坂,你怎么哭了?"

记忆倒退的终点,究竟存在着什么?

自己即将失去的,究竟又是什么?跳跃.

满天的星星在闪烁,虫鸣声从萤火虫飞舞的黑暗之中直冒上来,蔓延到了屋顶.仿佛月的另一面,伊里野笑呵责,脸上浮现浅羽毛之前绝对看不到的笑脸.

"Ushavtemb'ssasonzhuanmaneyhayishuah.你们必从救恩的泉源欢然取水.希伯来文的歌词,旧约圣经以赛亚书第十二章第三节.MayimMayim是沙漠之舞,和内华达类似的沙漠之舞."

浅羽低下头来.伊里野采看着他的表情.

"先坂,你怎么哭了?"

记忆倒退的终点,究竟存在着什么?

自己即将失去的,究竟又是什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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